秦汉从笔录室里走出来,额头上冒出阵阵冷汗。陆妮妮的话,就像在他的脑子里敲响一记警钟,既让他嗡嗡作响,也让他无比清醒。
这条完美的时间线,是曾经的玩笑。现在的情况,不由得让他走向了一个他最不愿意见到的怀疑当中,但是他的职业操守还在提醒着他。
最为一名人民警察,他不能够去回避这种可能,他在脑中迅速的构思了方案。他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查清楚,如果这是个阴谋,如果这是个岳喆精心布下的局,那么岳喆挑战的那个人就是自己。他必须迎接这个挑战,所以他决定把调查的重点放在岳喆身上。
可是现在的难处是,他对岳喆的这个怀疑,在旁人看来是没有根据的。
这一切的起始点只是几年前的谈话而已,这种谈话,可以发生在任何两个人之间,甚至完全可以是开玩笑的口气。秦汉明白,就凭这一点就要说服所有同事们,把有限的时间和所有的人力物力都投入到对岳喆的调查上,这太冒险了,万一......岳喆调查无果,那这个责任可就太大了。
耽误了调查时间不算,还干扰了调查思路。而且万一这个过程中,真凶利用这个时间差逃窜到了外地,那可就是重大过失了。所以秦汉决定先好好梳理一下现在的证据链,同时也要把岳喆的时间线认真的排查清楚。
秦汉拿起电话进行了布置。第一,他联系了与交通部门协查的同事,要求他们重点排查11月10日到11日早上岳喆所在公司和他家里附近的所有监控探头。把岳喆的重点行为时间再往前推24小时,而且要注意岳喆的行踪,是否可能与死者罗弘业或案发地点有重叠。而且他提醒同事,这个重叠的圈子要大一点,最少要控制在距离案发现场两公里的范围之内。
第二,秦汉布控了经济调查科的同事,让他们抽出人手,尽快去梳理一下岳喆公司的财务情况,必要时可以协同工商税务部门共同调查。秦汉的思路是既然岳喆说这一百万不算钱,那我就看看这到底算不算钱。
这俩件事情安排完之后,秦汉知道这不能再有更大的动作了,毕竟岳喆还不算是嫌疑犯。
他目前的身份还只是来配合警方调查的群众,他是被叫来反映一些情况的。这种身份是没有理由对他进行全面背景调查的。这在程序上是不合规矩的。
他停顿了一下,又打了一个电话,把李文忠政委请到自己办公室。又嘱咐小李,把陆妮妮的笔录也拿到他的办公室。
李文忠来了之后,秦汉让他看了一遍陆妮妮的笔录。李文忠看的很仔细,秦汉也一直沉默的等着。
看完笔录后,李文忠对秦汉说:“这个陆妮妮确实太鲁莽了,我同意你的态度,你在后面没有提他要自首的事情,这是对她的保护。这个女人啊,家里老的老,小的小,自己如果进了监狱,这算什么事啊?老秦,我们办案工作也确实应该要有些灵活性,这个事虽然在原则上是有点犯纪律,但是我认为事出有因,我们也不是没有道理的乱包庇。而且这个陆妮妮,她反映的情况也是有价值的,把我们之前靠走访社区得来的那些道听途说的事情,很多都做了实嘛!这也为我们后面的侦破工作提供了很多依据啊!也细究起来,也应该算是有立功表现吧。你这个保护措施,我同意。”
“也算是保护,也不算。”秦汉无奈的摇了摇头,“我觉得没有意义,她自首,她就是一时冲动,对于案发现场和作案细节,你也看了笔录。其实什么都说不出来,这个自首最后也根本定不了案。我其实也觉得确实事出有因,我们也没必要在这个时候去跟她计较假自首这件事。还不如,去看她有什么实质性的线索。”
李文忠点点头,又苦笑着说到:“只可惜啊,我看了半天,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线索。她觉得那个岳喆爱她,所以她怀疑他去伤害她老公。可是什么证据都没有,甚至岳喆都没跟她表示过这方面的意思。”
“这也许是另外一个可能,咱们可以大胆假设,这一切就是岳喆做的,那么从现在我们掌握的情况看,这是个完整而有序的计划,整个作案过程可以说是非常细致的,这样的杀人计划,往往是不需要同伙的。人多事多,多一个人其实是多了份风险。而且本案来说,根本就是害命,根本不是为了别的,那就更可以排除多人作案的可能了。而且,就算要找同伙,也不可能找到他的妻子,那不是更增加了风险。咱们再退一步说,如果这个计划就是有死者妻子的参与。那么作案手法也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一个男人的老婆如果想要他的命,就算有外人帮忙,也大可不必弄的死者满身伤痕吧,还在荒郊野外?所以我的结论就是岳喆的计划里面根本就没有陆妮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