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博古架前,开始一件件搜罗。
那些大件的瓷器,玉器偏都拿不得,可惜了,这些个一看便知是顶好的物件。
倒是还有些小型的鎏金麒麟兽和玉质的各类摆件可以拿。
她想也未想,一股脑便将它们统统给拿下来,一齐装进了布包里。
而后又走到梳洗台前,将玉石做的梳子和各类名贵的环佩、发冠都装了进去。
她看着布包内的金器玉玩、环佩琳琅,一时都有些被晃瞎了眼。
怪不得他身上那华贵之气是怎么都掩不下了。
就这吃穿用度,自小用金玉堆养出来的人,这普通世家子弟的华贵气派,哪能比的过他去。
她将颇为沉重的布包放在桌子上,而后正欲打结,门却突然被人从外面破开。
刘妈妈从外头急匆匆地跑了进来,连满头大汗都顾不及抹,便开始用视线搜罗房内寻人。
玉竹被吓的心一咯噔,手忙脚乱的拿过桌上的布包,想要掩去身后藏起来,奈何心里越着急,行动就越是有些慌乱。
眼瞧着刘妈妈步履稳健,快要行到跟前了,她心态再也崩止不住,包布啪的一下便重重摔在了地上。
它落地间,布条打开,里面财宝一下便四散开来,生生的暴露在了她们眼前。
糟了,人脏俱获,顾景明知道一定会杀了她的!
她心里瞬时哀莫大于心死,刘妈妈的手更是一下子狠重的抓住了她的手腕,作势就要拖她出去。
她点儿未免也太背了吧,刘妈妈怎好好的就进来了。
玉竹绝望的闭上了眼,想由着刘妈妈任意打骂,可耳里却传来她焦急地声音,
“你快随我出去吧,公子出事了,他和三公子也不知是何原由,两人在太傅府里便打起来了,老太爷知道后气的将他们送进宗祠用家法了。”
玉竹闻言错愕地抬起头,一抬眼才发现刘妈妈根本没注意到地上的东西。
刘妈妈颇有些神情担忧焦迫,拉着她便不管不顾要往外面走去,
“也不知发生了何事,公子从未与人红过脸,现如今怎还与三公子动起手来了,他们现在被罚跪在祠堂,若是老太爷一时气急,真动了家法,公子怎受得住。”
玉竹心里也有些着急,虽说顾景明对她是个威胁,可他平日里却待她极好。
好吃好喝从不缺短她的,到底是从未亏待于她,眼下出了这档子事,她自也有些担忧。
而且,她也好奇的很,这两人究竟发生了什么,值得到动手的地步了。
她顺着刘妈妈拉她的力道往屋外出去,即刻就想往祠堂过去瞧个明白,可没跑两步便被刘妈妈拽回了手脚,
“你现下去也不得法儿了,主子好面子,这等丑事自然屏退了下人,现下家祠里便只有主子们在场,你去了也是不得进的。”
玉竹本就想到了院门口几个轮番值守的小厮,脚步已经放缓了下来,在听到刘妈妈那话时,直便顿住了脚。
此刻外面已然有些乱了套,许多下人也不再干活了,都两三结队地站着开始私语。
玉竹不由有些头疼,想找个明白人问清楚了原由。
可四下瞧看也没寻到路平的影子,只得开口问,“路平现下在哪里?”
容香从旁处走了过来,眉头半锁着,神情也很是沉重,她有些害怕地拉过玉竹的手,忧惧道,
“路平现下还没了人影,我们连个知情人都寻解不到,也不知究竟出了何事。现下公子那处少不得要受些罚的,在太傅府里,不论是谁先动的手,丢的都是顾家人的脸面,老太爷最看重的就是这个了,怎会轻易饶了他们,”
说完,又像是自我安慰道,“可若是三公子先动的手,那公子也能脱身了,这种事出来,自是先动手那人得多挨些罚的。”
玉竹却觉不好办,但见容香忧心忡忡,只得静心安慰她好一会儿才消停。
安慰好后,见外面都是下人交头接耳地低声私语,场面有些混乱。
她只得开口训斥,稳住局面,“你们都回去干自个儿的活,聚在这里成什么样子!”
话音刚落,便有一个婆子从院门口向她走来,是大夫人身边的贴身婆子,季妈妈。
她便往里面走边嘲讽地看向她,“玉竹姑娘好大的谱儿啊。”
见季妈妈过来,玉竹升起一股大事不妙地感觉。
她可是象征着大夫人,莫不是大夫人有事要来吩咐。
玉竹强力地忽视掉她脸上的嘲讽意味,当即便走上前询问,“季妈妈怎忽然过来了,可是夫人那处有什么吩咐?”
季妈妈看了她一眼后,便用很是刻薄不屑的语气沉声道,
“夫人自然是有事要吩咐的,你和容香现下跟我去一趟长福院吧,夫人正等着你们过去呢。”
玉竹闻此吓得腿软,大夫人喊她们做什么?
莫不是顾景明出了这事,她院里可撒气的都撒尽了,现下要拿她们开刀。
容香整个人都有些哆嗦,走到玉竹旁边就用手拽过了她的裙摆,玉竹感觉到了她此刻的慌乱,还未反应过来。
季妈妈便开口冲她们厉声训斥,“耽搁什么,小蹄子东西,莫不是连夫人的话都不听了?!”
玉竹:……
当真是恶主配刁奴,绝配啊。
容香见状吓的脸都惨白了几分,忙拉着玉竹跟上前,很是伏低做小地解释,
“妈妈错怪了,我们这便随你过去。”
玉竹被她这般直拉了上前,她心里千百万个不愿,更是预感到了不妙,一直心慌打着鼓。
莫不是顾时安气恼不过顾景明对他百般使绊子,两人在太傅府里相争起了口角,而后便动了手。
现下在家祠道出了原委,大夫人喊她过去便是要扒了她的皮的!
想到这里,她吓的即刻就想甩开容香的手跑了。
可抬眼一看,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她们周围,围了五个膀大腰粗的婆子,她们一个个都像是练家子,看起来力气极大。
这般架势,倒不像是传话喊人的,倒像是专来押解犯人的。
她胸口一时有些心律不齐,更加肯定事情已经败露了。
连路都走不快,只想着能拖上些时候。
可再是拖也终有到的时候,不过半柱香的工夫,她们便到了大夫人的长福院。
可她人还未走进去,就听到有东西击打物体的声音。
踏进院子后一眼就看到了躺在直凳上,正被人打板子的路平。
他浑身都湿透了,浸满了汗,屁股那处已经浸出了血水,将他墨蓝色的侍卫服染得颜色更深了些。
他整个人都奄奄一息,无力地瘫在直凳上,任由他们如何用力打,都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像是完全无力气叫唤了。
眼也浑浊地半睁不睁,像是随时就要断了气去。
玉竹看的懵吓在原地,什么都不想管了,脑海里只有一个声音,就是跑,现在就跑,不然她一定会死在大夫人手里的。
季妈妈见玉竹呆愣在原地,看着路平受刑,一步也不挪的模样。
心里清楚的很她在想些什么,她手上不知过了几个丫头片子,这个小丫鬟怎会震不住。
当即便上前猛地架起玉竹的手臂弯,拽着她单薄的身子就要往厅堂拖去。
容香见状更是吓的用手捂住了嘴惊呼出声。
玉竹看见路平那可怜样,刚想跑,就觉手臂突然一疼。
感觉手臂都要从身子处分离了,然后就是排山倒海地半翻了个身子,被人像提个布娃娃似的,直接往大夫人那处拖过去。
她身子刚过门槛,季妈妈便懒得再管她,直接便将她往地上狠狠地一扔。
玉竹一下摔倒在地,两眼一黑,感觉整个人都快要散架了。
她刚微抬头勉力撑起身子想站起来,就看到了碎落满地的茶盏瓷片。
恐惧下,一抬眼便对上大夫人阴狠到变了容色的脸,看着她的眼里满是冷意,像是随时都能剐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