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我催眠所有的丧尸都看不到我,低头看路,只顾逃命。幸运的是,那天我仿佛欧皇附体,剩下的一段路,没有一只丧尸再注意到我,穿过尸山血海,我连滚带爬的重回了楼道里,还不忘转身把楼道门带上,我住在三楼,路过二楼东户的时候,听到里面传来撕心裂肺的喊声,我不敢停留,继续跑到家里。
麻木打开门,麻木的取出医药箱,麻木的用双氧水和碘伏消毒,麻木的用纱布包扎好伤口,然后腿一软,一屁股坐到地上,随之小臂剧烈的疼痛传来,肉体和精神的双重摧残,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复读机一样反复回荡:我要变成丧尸了,我要变成丧尸了……
想到近距离看到的咬我的那具丧尸,虽然只是匆匆一眼,但他那狰狞的五官,张大仿佛已经脸都撕破,还挂着碎肉的嘴,倒竖的双眉,脸上都是发青晕开的紫癍,变形的苹果肌肉下方则是挤出两道恐怖的法令纹,嘴巴张大到几乎脱臼,血红色充斥在双眼,一只眼睛还有血水流下,那幅画面深深在我的脑海之中定格。
我沉默地来到厨房,取出一把菜刀,高高举起,准备断肢求生。但真正面对着我的小臂时,举起的菜刀却迟迟挥不下去。
我承认,那天那刻,我懦弱了,是怕拿刀的手不够有力吗?是觉得侥幸不会被传染吗?都不是,我就是单纯的懦弱,我无力地检查了一遍防盗门反锁的紧不紧,做完这些,感觉自己好像已经变成一具行尸了,在70平的出租屋里无目的地来回踱步,我想到了远在老家的父母,想到了刚刚分手的女友,想到了碌碌无为一事无成的自己,或许,末世里,我这样一个一无是处的人,窝窝囊囊地死去,才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最起码我还算保留了一个全尸,算是幸运的吧……
越想越乱,颓然走进卧室,一头扎进床里,静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当天晚上伴随着高烧,大脑剧痛,意识逐渐模糊。
最严重的时候,整个脊椎连贯着四肢,都伴随着剧烈的抽搐,千万只蚂蚁在啃食着我的血肉骨头,无意识地呕吐,吐到最后,什么也吐不出,挣扎着自测体温,天呐,竟然是45度,天旋地转……伤口里一直往外渗出绿色的液体,但可能是高烧的原因,可怖的咬伤却并没有什么痛觉,我就这么很光棍地跟疼痛对抗,即使是死,也要硬钢病毒而死,就当是我生而为人最后的倔强。
比较好的身体反馈是,每天都有一段时间的意识清醒阶段,身体只是无力但可以活动,大概有一个小时,期间我会强迫自己大量饮水,补充食物,趁着清醒,我甚至还会拿起哑铃来做几组锻炼,直到透支到一下也举不起来。然后继续进入肉体和灵魂的双重摧残。
每天早上我都地以为我死了,但每天早上睁开眼睛,我就会跟蟑螂一样顽强地撑过来。
这个情况一直到被咬的第八天,我意识已经在奔溃边缘,清楚地感觉到,再往前一步我的意识就会涣散,慢慢眼皮越来越重,浑身绑满了沙袋一样。
我暗道,应该是时候了吧,强撑着换上我最好的一套衣服,这是前女友送我唯一值钱的物件,一点点地把家里清扫干净,最后站在镜子前,看着镜子人模狗样的自己,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到了最后跟自己道别的时候了吗?
把分手时买醉的几件啤酒费力地打开,一瓶接一瓶狂饮,不知道喝了多少,逐渐地我醉了,看着灰暗带粉色的天空,我一头栽倒在阳台上,睡了过去……
在梦中,鸟语花香的花园,我和前女友陪伴着父母坐在一起,前女友怀里还抱着一个宝宝,我们在拍家庭合照,说笑间,宝宝面目狰狞地转身,一口咬向女友的脖子,摄影师也变成一名丧尸,向我们一家冲来,而梦中我不再懦弱,勇敢地抄起一把不知从何处而来的棍子,一下把摄影师那恐怖的脸打成烂西瓜,血水溅了我一脸,父亲在血泊中冲我坚定的点点头,画面逐渐模糊……
朦胧间感觉大脑里有什么束缚者我的东西突然打开了……
梦到这里,猛然间睁开眼睛,我竟然没有死!深夜里窗户大开,冷风裹挟着大雨,劈头盖脸浇到我的身上,彻骨的冰寒。
看了下床头的电子时钟,7月14日凌晨2:10分。我竟然昏睡了整整两天!
此时此刻大脑疼痛不再,全身上下跟回到了15岁一样充满了力量,仿佛最近的事都是我的一场梦。
是梦吗?是梦吗?呼吸急促地站起,借着月光看向雨中的窗外,丧尸三三两两地游荡,这场景顿时把我再次拉回惨烈的现实。
在窗边呆立了一会,深吸一口算是新鲜的空气。
劫后余生,活着真好……
老天既然给了我一次重生的机会,那我这次要选择好好活着,不再行尸走肉的活着。
如果有可能,我计划要赶回老家,尝试救出远在100公里外的父母还有弟弟。家里生活在山区农村,地势复杂,人口稀少,生还应该比人口密集的城市大得多。如果不是第一批变异的话,父母生还几率还是有的。
雨渐渐停歇,粉雾逐渐退去。虽是深夜,但一场大雨仿佛洗刷了整个世界,冲走了雾霾,洗淡了污秽。
再次深呼吸一口气,心里升起了一股热切的火苗,深陷末世之中,谁料天不亡我。即日起,我要把每天都当做生命里的最后一天来过,好好活着,拼命活着……
没有电,但我相信我心中的亮起来的一盏孤灯,将于黑暗中照亮我周遭三丈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