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玉英把盛好饭的碗放到韩炳麟面前,自己坐了下来。这时韩老爷子端起酒杯说:“来,三儿。干一杯。”
“哎。”韩炳麟放下筷子,双手端起酒杯回敬父亲。韩老爷子像刚才一样的喝了一口,放下酒杯问:“三儿,这次去,看来还不错。这些小百货。你是准备在家里开个杂货铺?”
“爹,娘。梅香,大嫂。这次去我收获可大了。”韩炳麟放下酒杯,心中的喜悦与激动都写在脸上。他在回来的路上想了很多。
“快说来听听。”陈玉英很是积极起来。
韩炳麟看着放在身边这两车小百货,放缓一下自己激动的心情说:“先说这堆货吧。我想我们家开个杂货铺子,镇上有一家杂货铺子,他家的货也不齐。有好些东西,乡亲们都要到县城去买。路又远很是不方便。明天请木匠师傅来看一下,我们做两个货架,就摆在前院收青茶的那个棚子里。有人来卖青茶,如果他们要买杂货。我们就可以卖。还有一些农具。回头我给梅香和大嫂进货的单子,你们给这些货品定个价。
冯三爷这次给了我们的茶价是三块一斤。说以后我们家的茶多了,有市场,再给茶涨点价。冯三爷说,我们家上次送去的明前茶,熊掌柜都敬了各个商管的老爷们。这样我们家的茶在韶关也有了名气。
以后我们家的茶,除了每年送给熊掌柜十筐外。都送到冯三爷的‘四海茶行’,他要卖到广州去。这些杂货也是从三爷家的‘四海’拿的。这两年来,他家的**茂林,开始接手‘四海’的生意。着手做日用百货生意。
冯三爷说,以后杂货的帐一月结一次。这次去,冯三爷请我去他家的‘四海酒楼’吃饭了。他对我说,我们还可以收些山里猎户们的毛皮,送到韶关的皮货行。他也带我去皮货行老板那里,请他教我学认毛皮质量的好坏。我用笔记了下来,那个一时半会儿也学不会。以后收毛皮时看着点学。
还有,冯三爷说,猎户们熏干,风干的那些野味,竹笋。干蘑菇,好放的南瓜冬瓜,我们也可以收,送到他的‘四海酒楼’去。收的价我们自己看着办,他说不会亏了我们的。
我也去问了一下韶关的瓷器店和竹器店。他们都收货,就是要先看样品。过两天我就去陈村的陈师傅那里订做一些,他家的瓷器我觉得烧得很是不错的。爹,您说呢?”
“嗯。”韩老爷子应了一声让儿子继续说。
韩炳麟接着说:“竹器店的老板说,就要是竹子编织的他都收。我就到给我们织这些茶筐李村李篾匠那里去订做十个品种,一种先做五个。瓷器也一样订做些。下回去韶关一起拿去让他们看看。
这回我不是拿着一个小竹篓把爹留自己喝的明前茶送给冯三爷了吗。他就好喜那个竹篓子。说是编的精致。哦,冯三爷看到装茶的那个小篓子说,以后我们家的茶也可以这样两斤一装。在像洋人那样贴上我们自己‘丘岭茗茶’的标签。别人走亲访友送上一篓。又好看又实惠。爹,您说是吗?”
“嗯。”韩老爷子说,“就照着冯三说的去做,准没错。收完茶我陪你去一趟韶关,谢谢这冯三爷。”
“好。哦。爹,娘。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是。”韩炳麟停顿了一下喝了一口酒,压一下自己那颗兴奋的心。大家都没催他。他说:“洋人在韶关建纱厂了。我们到的时候他们正在拖机子安装。我跑去问他们收棉花没有?那个洋经理说。收。看棉花的质量和等级,到时我们种出来的棉花都送到那里去。就看我们的棉质如何了。
吴叔是不给棉花育了苗了吗,等油菜和小麦一收割完,吴叔说就可以直接栽棉苗了。我们把干田和旱地全给栽上棉花,就叫这次陪我去韶关的那个茶工,大家都叫他李哥。他人老实话又不多。让他管工。
十天把棉花全栽上,男工给一块二,女工给一块。明天去和吴叔商量一下看要请多少人。我们就在这一批人中留下几个看管棉田和茶山的长工。以后摘棉花也和采茶一样。都安斤记工算工钱。谁摘的多,工钱就多。这样就不会有人偷懒混工了。
把棉田,茶山那边修建一个大些的房子加仓库。再买两台轧棉机放到那里。以后炒茶和棉花脱籽都放到那里。我们再把那边的路给修宽和平整一些。我们直接拖回来整理一下就运到韶关去。
当然,家里也可以收老百姓的棉花。到时给家里也买上一台轧棉机。以棉,以茶换物都行。换的就是我们这些生活小百货。还有,棉花收了后,干田旱地也不会闲着,我们又种上油菜和小麦。
今年收的油菜籽榨油我们自己吃,小麦我们也送到韶关去,那里有几家面粉厂。看是什么价。我们可以换些面条回来。
乡亲们的小麦也可以与我们换面粉和面条。大嫂和梅香多辛苦一些,算算如何兑换。生意好的话,我们就到镇上请两个大嫂来家里煮饭洗衣,给娘熬药和看好三个孩子。
家里没有地方住,先与她们说好,她们早上来,晚上回去住家里。过了端午节秀儿也就五岁了。上了秋送秀儿去镇上的先生那里上学。以后大了,再到韶关去读中学。
我们的日子就会好起来的。我们再慢慢的备些材料。问问我们家边上的那块空地是谁家的,我们买下来,三五年之内。也许更长一点,我们把房子给修起来。修个两层楼。以后孩子们长大了娶媳妇生孙子都有的住。把隔壁那块地买下来就开杂货铺子。爹,娘。您们看行吗?”
“行,计划非常好。”韩老爷子说,“就是你说的那个毛皮收起来不大方便。一个,我们不太懂。二个,猎户们一般都住到山里的。也有皮毛商到山上收的。我看我们这个就不要做了吧。”
“这个看着办吧。”韩炳麟说:“农闲时,拖些小百货也去山里转转看。好收就收,不好收就算了,不一定非要去做。还有就是,我们家好了起来,乡亲们也好过了,我们再组织大家出工出力把山里的水引到镇子里来。这样大家的日子就更好过了。不过,我讲的这些也要一家人的支持。”
“支持。”韩老爷子举起酒杯对儿子说,“为我们家的宏伟计划干一杯。”
“谢谢爹。”韩炳麟与父亲碰了一杯。
“还有就是。”韩老爷子喝了一小口酒放下酒杯,“如果立秋后有雨水,我们也可以再收一季秋茶。”
“是吗?真好。”一年可收两季茶,韩炳麟很是开心。他一下子觉得秋季也可收一季茶,就是一个意外收获。
老太太说:“还有,就是我们还得请两个会扎棉花的师傅。”
“扎棉花我会。”陈玉英说,“我爹在的时候,每年摘棉花的时候,我爹他们都要去乡下给一家织布坊拖棉花。我就留在那里摘棉花。有个大娘就教我扎棉花。到时老爷请两个灵活的人我教一下就会了。”
“这个好。”韩炳麟说,“大嫂,你可会的真多,会赶车,会扎棉花。还会什么?”
“会做饭。”韩琬秀咯咯咯的笑。陈玉英爱抚有拍了拍她。
老太太说:“秀儿也有五岁了,可以裹脚了。”
韩琬秀不知道裹脚是什么,她看着父亲。梅香与陈玉英也看着韩炳麟。她们俩的意思是不要给秀儿裹小脚。
韩炳麟对母亲说:“娘,秀儿裹脚就算了吧。您看您多累呀。大嫂和梅香都没有裹脚的,不是好好的吗。月娘也没有。”
“月娘也没有?”对梅香和陈玉英,她们是穷苦人家出生的女儿,长大后是要下地劳作的,一般都不裹脚。月娘可是大小姐,也没裹脚?老太太不明白。
韩炳麟说:“听秀儿外婆说过,说是裹了两天,月娘哭了两天喊痛。秀儿外公就不让裹了。”
“不裹就不裹。”韩老爷子说,“春燕也是不裹脚的。她如果是一双小脚的话,那天晚上我带她是跑不出去的。”
一家人都不赞成孙女裹脚。老太太就不坚持了。
陈玉英说:“菜都凉了,我去热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