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炳麟收了字,跟着熊掌柜到了账房。熊掌柜给了韩炳麟五百块大洋:“茶,伙计称了。一筐有二十斤。有九筐,我给你两块。是三百六十块,加上那明前茶一起就五百了,兄弟你看如何?”
韩炳麟觉得多了就说:“熊掌柜,这是不是有些多了?”
“不多,不多。”熊掌柜叫他收下,“我们开茶楼的主要是茶。你那明前茶,我什么都算尽,也许就会赚上个一二百块。还有那九筐茶就不说了。这样对你说吧兄弟,茶,主要卖的是水。还有每天的早点加到一起,一家人一年也就有了生活。伙计和茶姑娘们也就有了生活。”
“那谢谢了熊掌柜。”韩炳麟不去算那些细帐了。他现在就想快点回家把这个消息告诉父母和梅香,陈玉英他们。
熊掌柜与大家一起送他出了茶楼。伙计们把茶空了后,把茶筐都给他码放好到车上了。
韩炳麟站在马车边,他再次的谢谢送他出来熊掌柜。然后跳上马车:“驾。”他无法控制内心的喜悦。他知道父亲对这些人什么都没做个,可是父亲的德艺就让他们记住了几十年。曾经熟悉的味道再现时,又让这些老茶客感觉是那么的亲切。
韩炳麟赶着车在韶关城里转了一圈,也看到墙上告示张贴的有罗良辅的通缉画像。说罗良辅是山贼大盗,抢了官府的官银。
韩炳麟也不去围观这些,给爹娘买了些韶关的特产。给梅香和陈玉英各买了一段洋布,也给女儿扯了一段漂亮的花洋布,给孩子们买几样玩具和糕点。这半年多来大家都很辛苦。他打听了一下,韶关城什么酒最好。卖洒的伙计对他说:“刘家醉。”
韩炳麟买了三坛。他想,回去路过罗良辅的那个路口时,看有他的兄弟在那里不?在,就让他们带两坛酒上山就是了。不在,他还得走一趟。还有一坛他是给父亲带的。
总之,韩炳麟是喜悦加高兴,抬眼看了一眼日头都有偏点西了。他在路边买了两个饼子,边赶着马车边吃出了城。走了有一段路,看到与他从罗良辅那里一起来的两个兄弟赶着马车拖了一车货,他让这两个兄弟卸了几包到他的车上。这样,他们一路同行到狮子头小镇,这时天也黑了,他们一起在这个小镇一家客栈住一晚。
一夜平安无事。一早起床,吃过早饭,他们就赶车上路回家。快中午时,他们拐道就看到了那天请韩炳麟上山的岔路口。停放得有一辆马车,还看到罗良辅带有两个兄弟站在那里。
“山上出什么事了吗?”韩炳麟担心的问。
“应该不会吧。”其中一个兄弟答了话同时也加鞭快行。马车还没走到,其中一个兄弟就跳下去跑到罗良辅跟前很是担心的问:“大哥,山寨出什么事了吗?”
“是我大侄回来了?”听着声音就看到老太太的丫头掀开了车轿的门帘,扶着老太太探出头来。
韩炳麟赶紧停车跳下去,的走了上去说:“是的。婶子,您这是?”
“没事,没事。”老太太笑呵呵的问,“茶都卖了?”
“嗯,全卖了。”
“那就好。你前边带路,我去你家看看你爹娘去。”说完老夫人就回车轿了,丫头放了帘子。
韩炳麟看着罗良辅:“大哥,这?”
“你走后,我娘就说等你回来,就要跟你一起回去看看恩人大伯。好了,别啰嗦了。走吧。要不就要夜到路上了。”听罗良辅这样一说。看来是没有必要在说什么了。韩炳麟让那几个兄弟下了他车上装的那些货物。加上送给罗良辅的那两坛酒一同的上了罗良辅兄弟的车。
他们轻车上路,天还没有全黑下,他们就进了镇子。又走了一会儿,韩炳麟指着前边对赶马车的罗良辅说:“前面就是我家了。”同时他也看到爹娘与梅香和陈玉英抱着孩子都站在门外。吴叔掌着灯。
“爹!爹!”韩琬秀看到父亲就欢快的向他跑了过来。韩炳麟停了下来,跳下车,快步的走过去抱起女儿。
“爹,这几天我们都好想您。”趴在父亲怀里的韩琬秀关心的说。韩炳麟亲了一下女儿说:“爹也想大家。”就看与父母梅香和陈玉英抱着两个欢跳的小儿都走到跟前来了,韩炳麟高兴告诉一家人:“茶叶全卖了,以后我们的茶韶关那边全要。”
“这就好,这就好。”韩老爷子这下放下了心。吴叔请他们屋。
“大哥,大嫂。你们让我找的好苦呀。”罗良辅扶着泪流涟涟的母亲走来,站在韩炳麟的身边。韩炳麟放下女儿赶紧给父母介绍说:“爹,娘。这位是春燕婶子。路上给遇上了。
“春燕?你是春燕妹子?”韩老爷子很是惊喜。韩老太太走过来握着春燕的手:“几十年了还能见上可真是好,你现在过的怎么样?”
“爹,娘。”梅香抱着孩子,“请婶子去屋里说话吧。”
“屋里请,屋里请。”韩老太太紧握着春燕的手就进院子。吴叔掌灯前面领路。
看着破烂的房子,春燕问:“大哥,大嫂,这光景,这是怎么了?”
“后院坐下说吧。”大家一起来到了后院,看着整洁干净的后院。大家都坐了下来,春燕看着说:“这后边还像个家。”
陈玉英又掌了一盏灯,与吴叔的那盏灯分别放到院子的两边。院子一下子亮堂起来了。
梅香上了茶,韩琬秀看着两个弟弟。韩炳麟让陈玉英去客栈订三间房,再炒几个菜。大家一起吃个饭。
吴叔说:“那这样,我就回了吧。明天去茶山。”
韩炳麟去韶关的这几天,吴叔一直在韩家陪着,他也担心韩炳麟这一趟出去顺不顺。
韩老爷子说:“他吴叔,一起坐坐喝杯酒吧。春燕也不是外人,大家一起说说话。”
老爷子都要留话了,吴叔也就留了下来。不过他一直都安静的坐在那里听,不岔言。
看着韩家这样的穷迫。春燕再问:“大哥,家里是怎么了?以你大哥的德行和手艺不会过这样的日子呀。”
“唉。”韩老爷子叹了口气说,“送你走的那年过了茶季,我们就带孩子回来。在县城看到一家小茶馆转让,当时我想,不能这样像燕子一样的夏天来,冬天去的。现在年轻可以,以后老了呢,我就与你大嫂一合计,就盘下了那个小茶馆。安定下来了。生意还不错,后来我们去了南昌开茶楼,饭店客栈。有个大富人家要卖了这房子,他们一家都是住到城里的,也少有回来住。我就买了下来,爹娘住了进来,那时就有些破旧。我想等我有些余钱了就回来修建。后来每年也就回来,买了座山,还有一些田和地。
我们家在北京也有买卖的,这一扯,钱就跟不上了,那时爹娘也走了,我就没想着回来修建房子,请了吴叔帮看着。
你大嫂生病后北京的生意都是三儿打理的。前年八国联军进了北京城,我就写信让三儿把北京的生意铺子给盘了出去,让他回来,一家人在一起安心。
可是,三儿带着妻儿从北京回来都还没落坐。那两个畜生就说分家的事。那两个畜生也是妹子你那时在茶场看到的那两个。
这些年来,你嫂子生病,我也少有管生意上的事。他们要分就分吧。这个家迟早都要分的,没想到那两个畜生都算计好了的。在南昌的客栈,茶楼,饭店是一样都没分给三儿。
三儿每年从北京寄回来钱,他们也没有与三儿算,还说在北京,帐都是你三儿一个人算,说多少是多少,他们也不清楚。把我和你嫂子这两个没用的老家伙还有丘岭这破房,荒山,旱地,干田分给了三儿。
三儿也不与他们争,就带着一家老小回来了。三儿一回到家就打理荒山。现在是茶山了,把旱地后面那个水井也给修了个大水池。三儿说是种上棉花,去年秋后我们就种上油菜和小麦了。长势还不错。还有几丘好田,有租户在租种。我想,我们家会慢慢的好起来的。”
“大哥,大嫂,有什么困难请说,我们能帮的上的一定帮。”春燕看到恩人这般光景,很是是想帮帮恩人。
“现在没什么困难了,最困难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春燕妹子,我走后,后来你怎么样了?”韩老爷子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