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走来,都是两个女人带着三个孩子睡一个房间的。到北京那时孩子小也是。虽说那天陈玉英提起梅香与韩炳麟一起过。两人心里都默许了。可是,还没有真正在一起过。
韩炳麟回到自己的客房洗了一下。到前台借了纸墨,回到房间来,他要给北京韩琬秀的外婆写个平安信,告诉她老人家他们平安到了南昌。虽说离家还很远,但是还是到家了。告诉她老人家他们一路回来都很好,孩子也都很好。过两天到乡下的家后再给她去封信。让她老人家放心。其它的他也就不多说什么。
第二天吃过早饭后,韩炳麟让梅香与陈玉英带着孩子们收拾一下衣服,他去接父母,顺路去钱庄把他手上的银票给兑了。
北京卖房的八百个大洋他存了,留了书籍的一百五十块路上用。外婆和舅舅送来的那两百块没有动。还有一张五百块的银票是冯月娘在时存的。也算是他们的私房钱。加起来他还有一千七百块大洋,他把存在钱庄的钱都一并的取了出来。他觉得一大家子的人,到乡下总会用的上的,何况母亲还是个病身子。他托钱庄掌柜的几时去北京总号,给他稍封信去,给那边的家报个平安,掌柜的应了。
韩炳麟到大哥家时,看到马车都装好了,就等他一到,两位兄长就好送父母离开。有两车是装爹娘的衣物,还有一辆是爹娘坐的。两位兄长看似乎还有点良心给请了镖师护送,其实,是等不起父母快些离开,他们就清闲了。
韩炳麟看到此行情,对镖师说:“师傅,走吧。”镖师打马起程。两位兄长还在后面假心假意的做辞别样。
韩炳麟没有与他们挥手告别,他觉得他的两位兄长不配。接父母与梅香她们到小客栈汇合后,就打马上路了出了城。
中午在一个小镇歇脚,韩老爷子问儿子:“这两个孙儿叫什么名字?昨晚那样的情况,我们也没得问。”
韩炳麟看着陈玉英抱着两个儿子,梅香在给他们喂米粥。他说:“奶娘右边的是京浩,左边的是英浩。京浩是哥。”
“都是我弟弟。”韩琬秀在吃着面条说。
韩老爷子说:“好,精英浩气。有这两小儿,我们家不会败的。”又对儿子说,“三儿呀,你现在上有老下有小。你娘又是个病身子,你可得撑住了。”
“爹,我知道。”韩炳麟他知道他现在对家责任重大。以前他没有这责任感,他觉得上面还有两个哥哥,他踏踏实实做生意,孝敬爹娘,尊重兄长。他就要过好自己的小家就是满意了。可现在,唉,不去想了。
他们一路的走走停停一个星期后的下午他们到了家,也就是“丘岭镇”。虽说是一个镇。但是,冷冷清清的,就像一个小村子一样的安静。路上也有人好奇的打量他们。有上了年纪人认得韩老爷子,就对大家说:“老韩家的人回来了。”大家就开始纷纷和议论起来:“韩家不是在省城做大买卖的吗?怎么回来了?”
“是呀,听说北京也有他们家的生意。”
“不会是败了?”
“难说,我听县里有人说,北京都叫洋人占去了。”
“是呀,我也听说,皇上和老佛爷都出宫逃命去了。”
“看那几辆马车,也不像是败的呀。”
“那他们家怎么回到我们这个穷地方来了呢?”
“不知道,以后会知道的。”
“别人家的事少管,快回家煮饭去吧。”
“唉,回吧,回吧。”
大家纷纷的散了去。
韩炳麟也不去听那些闲话,在父亲的指引下他们到了家门口。他们下了车看着眼前的“家”。
院子很大,杂草丛生,有一条小路。篱笆参差不齐腐烂松散的站在那里。一眼可以看透的房子是破烂不堪的立着,有的地方就剩下柱子了。房上的瓦是稀稀拉拉。下雨天这个“家”与裸露的院子没什么两样。
整座房子连一面好壁都没有,家具也是支离破碎的。
韩琬秀问:“这是我们的家呀?我们睡那里?晚上会不会被野猫叼走?”
这个“家”超出了韩炳麟,梅香和陈玉英的想像,回来的路上,他们想,房子再烂,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就行,以后再慢慢的修建。她们没想到会是这副光景。还不如一个山上守庄稼的棚子。
韩老爷子说:“以前买下这房子时,房子就是破旧的。本想过几年回来修建,你爷爷奶奶过逝后,我们后来就去北京了,后来你娘生病。就一直没得空来理这事儿了。何况又远,房子也就成这样了。”
“哎呀,老爷。您们怎么回来了呀。”这时从房子里小跑出来一位老者。韩老爷子对大家说:“这是看房屋的管家,姓吴。也帮着收租。叫吴叔就是了。”
吴叔开了院子那个毫无意义的栅栏门。站在门外,看着一大家子的人说:“这房子。您们也看到了,它也没法住呀。更不要说床和被子什么的了。要不。”他话还没说完。
韩老爷子说:“他吴叔,我们老远的回家来,你可不能不让我们进屋,一直在外面说话了呀?”
吴叔觉得也是失礼了,忙给主人让道。韩炳麟与镖师一起把马车给牵进了院子,把那些大大小小的箱子都搬到后院吴叔住的那间房子放好,镖师让韩炳麟签了镖单。安全送到的字,回去好领剩下的镖银。
镖师们看着破烂的房子,叹了口气,连水都没喝一口,就赶着他们的马车走了。他们空车快走,回到县城去休息。
韩炳麟看着破烂的房子问:“吴叔,镇上有客栈没有?”
“有,镇政府衙门那边有一家。”管家吴叔说,“一年也没有几回客人来,他们家客栈饭店一起开的。也卖些日用杂货。唉。这穷地方日子都不好过。”
“那吴叔你就带我们过去吧。”韩炳麟得先把父母妻儿安顿好再说。
“好,跟我走吧。”吴叔就前面走着。
韩炳麟提着装孩子们用品的箱子和父母用的东西,重新放到他们自己的马车。韩炳麟对陈玉英说:“大嫂,你就拿上梅香和你的吧。爹,麻烦您抱一个孩子。”
“梅香?”老太太惊诧,“不是月娘吗?那月娘呢?”韩炳麟一路来都小心的的把梅香称做月娘,刚才看到的“家”的光景。他一下忘记了。
“娘生弟弟的时候没了。”韩琬秀大颗大颗的泪水流了下来。韩老爷子和老太太都看着梅香和陈玉英。
韩炳麟含泪的说:“爹,娘,这个事我没告诉您们是我不对,娘一直就有病。我怕娘担心了。好了,走吧。去客栈吧,等会儿吃饭的时候我对您们讲讲。”
“唉,走吧。”韩老爷子一手抱着个孩子一手扶了一把老太太。她们又上了还未解套的马车。
他们一家来到了客栈。韩炳麟给梅香和陈玉英还有父母安排了两间房,他不住,他回家去住。
吴叔看一家人都安顿好了,他也就回来了,回来看着那些行李。镇上穷,还是会有一些见财物起歹心的人,这个谁也说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