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对已经成为南欧裁决局总局长的普佐来说,无疑是一件非常憋屈的事。
他不得不花费更多的时间和人力,从无穷无尽的蛛丝马迹里,一点点寻找卢那家族隐藏起来的证据。
“他们实在是太擅长隐藏秘密了,我花了五年时间,才等到一个关键证人出现,”普佐的手指微微合拢,握成了拳,语气也低沉下去,“保罗·卢那先一步找到了他,我赶去时,那里什么也没有留下。”
说完这些,普佐沉默地注视着摩卡壶,只有紧紧攥成拳头的手指揭露了他内心的波澜。
“然后他为自己找了个经济犯罪的罪名,先一步进了监狱。”索尔翻阅着文件,淡淡地说。
普佐无力地叹了口气,说:
“无论是起诉还是取证,都需要一个更长的周期,他在这个陷阱成型前为卢那家族争取到了足够的时间。
“更坏的是,他是以黑手党的身份进的监狱——保罗·卢那不承认卢那家族是密教团体,他宁愿像个凡人一样入狱,也不打算承认这点。
“而且因为你……”
他猝然停顿了一下,有些生硬地带过了这个词:
“……因为前些年欧洲裁决局对待天命之人相对宽松,我们也不可能对保罗·卢那进行刑讯和拷问,让他承认他的真实身份,况且以他的等阶,我们也没有能力进行这样的审
讯。”
索尔仿佛没有听见普佐刚才的话,他翻完了手中的文件,把它合上。
“河川女王的信徒一向知道怎么隐藏秘密,这场战争发生在他们擅长的领域,你依旧一度取得了优势,我想这不是一次失败就能够全部抹去的功劳。”他说,“很高兴我曾经和你这样优秀的同伴一起战斗。”
尽管他的眉眼依旧透着充满压迫感的冷淡,可他说出的话依旧让普佐微微一怔,接着湿润了眼眶。
过往的一幕幕画面还历历在目,那些萦绕着笑声和泪水的岁月仿佛没有远去,那时候,这双铁灰色的眼睛里也还有温柔的笑意。
普佐轻轻吐出一口气,花了点时间调整情绪,才笑着说:
“不过你最开始说,你来罗马是为了个人事务,没想到你会对卢那家族的案件感兴趣……”
他本来想说“难道西欧的事情还不够你忙吗队长”,随即反应过来,因为他也有所耳闻的“伦敦之夜”事件,队长已经卸去了西欧裁决局总局长的职位。
虽然他依旧负责柏林裁决局的全部事务,但对索尔·马德兰说,这毫无疑问是一次降职。
不过普佐也清楚,一直以来,索尔都不是很在意他手中拥有多少权力。
在开启道路时,他选择了铸之道路,偶尔表现出来特质,也是更加在意力量本身,所以他也无法猜测队长到底怎么看待这次降职。
好在普佐还没有把话说出口,在这里停下也不算突兀,反而像是在表达自己的疑惑。
索尔也没有无视这个问题。
他垂下目光,望着文件上的名字,目光倏地飘远了,像是穿透了印满油墨的纸张,透过这份厚厚的资料,看着什么他已经抛弃的事物。
“这是个纠正错误的机会。”他说。
他从座椅里站起来,说:
“帮我安排下和保罗·卢那见面,我会拿到你想要的东西。”
听到这句话,普佐微微一愣,又是惊讶又是感激,身体微微前倾,忍不住问:
“但您在罗马不是为了处理个人事务吗?”
提到这个,索尔的眼睛里落下了一片幽深的阴影。
混沌的暗流在那片阴影里游动,让人分辨不清其中的情绪。
“在那之前我还有一些时间,”他没有说太多,“你有卢那家族其他重要成员的信息吗?”
出乎意料,这个话题让普佐的情绪稍微降温了一点,眉头微微皱起,嘴唇也抿起来,显得有些踟蹰。
“我的确知道保罗·卢那的几个儿子的身份,但如果你想要直接拜访他们,现在恐怕会有些麻烦。”他无奈地抽出一个新的文件夹,翻开后,从里面抽出几张照片,递到索尔面前,“保罗·卢那可以说是主动入狱的,所以我们的行动也已经暴露了,为了防止裁决局采取一些……暴力手段,他们以最快的速度做出了应对措施。”
索尔闻言低下头,看向桌上的照片,普佐则走到他身边,在旁边解释道:
“这是他们现在的代理老板,或者说是家族的教父,他是在昨天进入罗马的,随即入住了卢那家族在哈斯勒酒店的房间。如果保罗·卢那对他的期望是保护卢那家族,那么他至少是一位半神。”
停了停,普佐指着照片,加重了语气,说道:
“而且,他没有想过隐藏。”
他手指着的照片很能证明这句话的真实性。
这是一张酒店登记的照片,照片里,对方的名字毫无隐瞒地呈现在屏幕上。
——“艾登·诺兰。”
索尔的目光在监控截图里黑发蓝眼的男人身上停留片刻,伸出右手,揭起了这张照片。
“那么我想,”他说,“我知道怎么安排我今天
的行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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