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一万两,不要说见过,寻常人家就是听,除开吹牛,也听得不多。
一时间厅内鸦雀无声。
“你想救他?”陆小凤摸着他修剪的整齐的胡子,看向了花满楼。
“能帮一把,总是好的。”花满楼没有否认,言语间却也没有说得肯定。
但陆小凤清楚,花满楼既说要帮忙,那决然会帮到底的。
楚留香也犯了难,不知道该不该出价。那位朋友料来也是想救老酒鬼,而且还很看得起他,一开口,就把价格往上抬了九千两。
丁枫笑得倒是开怀,嘴角都要咧到了耳根,想着这花家果然出肥羊。花七公子年岁不小,怎还如此天真?莫非真把自己当做了庙里的菩萨,想要救苦救难?
腹诽归腹诽,肥羊该宰还是要宰的。
“天字号房的贵客出黄金一万两,不知道在坐哪位还想加价?”他稍候了片刻,依旧无人问津,便道:“那既如此,这倒数第二个拍品,就归…”
他话只说了半截,还有半句尚在喉间,蓦地变故骤生!
不知哪里来的火种燃料,相撞在一处,烈焰窜天而起,熊熊燃烧着,火光使得整个洞中亮如白昼,也映在了每位宾客的面庞之上,将来人的相貌是照得清清楚楚。
唐无祀尚在迷糊之中,多少慢了一拍,只得在火光乍现之时,依照原计划的路线,没入早就准备好的死角之中。
只是她慢得这一瞬,难免会叫人瞧见。
陆小凤“蹭”地从座椅上站了起来,急忙踏步上前仔仔细细地把下面大厅给打量了一遍,角角落落里都不曾放过。
“怎么了?”花满楼的身形如风,快得几乎看不见影子,他抓住陆小凤的左臂,声线有些颤抖,又问了一遍:“是不是阿祀?”
“只是背影,一晃而过,看不清楚。”陆小凤的眉关紧锁,回答得严肃。
方才其实他也没能看得真切,不过是一片衣角罢了。但不知为何,砰砰直跳的心脏,和不断翻涌出记忆的脑海,都仿佛在以一种强烈到无法忽略的表达方式来告诉自己,那就是他们要找的人。
花满楼的阿祀,他的糖豆儿。
花满楼当即侧身附耳,将这十几年来的用心都用在了这一刻,努力去辨别捕捉任何一丝可能的声音。
可惜,他也什么都没听到。
既然陆小凤看到了,楚留香自然也瞧见了。
而且他原就站在石台旁边,离得更近,目光本也就一直留意着胡铁花的方向。
所以他要看到得更多,但同样地,那个身形实在太快了。快到叫人分不清哪里是真身,哪里是残影,还是只不过是自己眼花。
楚留香向来是很信得过自己的眼睛的,但在这当口,他也犹豫了。
他的理智告诉自己,那道身影就是阿祀。却又不敢真的相信,心中忐忑,害怕又是一场竹篮打水,一场空,白白欢喜了。
其实也无怪他们三人举棋不定,就连胡铁花这近在咫尺的距离,以他的目力,也没完全看清唐无祀是怎么从他旁边消失的。
惊魂未定的“当事人”还不清楚她的马虎牵动了外面几人的心绪起伏。确认了自己没有暴露之后,她连拍着胸口,长舒一口气,脸上露出了莫名的微笑,在心中暗暗窃喜起来。
还好当初自己英明神武,把刷出来多余的武力值都点在了轻功上。当初是想着好逃命加跑路,不过之前作用不显,没想到今天这就派上用场了。
火光既起,胡铁花也顾不得唐无祀是如何知道,立马飞身上了顶上的高台,那丁枫就声音正是从此处传出。
他们二人虽时常斗嘴玩笑,但在大是大非上,胡铁花对唐无祀却是十分信得过的。他相信她决然不会加害自己,更不会想为难于楚留香。
方才他俩一直就被扔在这高台的正下方,听得真切,胡铁花更是连人在什么位置都记清楚了。
这下上去,直捣黄龙。丁枫那厢被骤升的焰光给晃了眼,躲避不及,迟了半步。恰是这半步,就让胡铁花给拦了个严实。
他见眼下已无退路,不如一博,施展开东瀛甲贺客的“大拍手”,与胡铁花缠斗起来。胡铁花当即也以自创的“穿花蝴蝶手”相抗,两人相争于高台之上,身法如瞬息万变。
丁枫所使的功夫来客能认出得不多,但都觉得此功法太过阴狠毒辣,处处皆是杀机,还有种誓不罢休地绵绵纠缠之意,着实难看,不似中原武林之法。
可若说全然不肖中原之法,倒也不对。那其中许多招式路数,他们都觉得颇为眼熟,有种似曾相识之感,但一细看,又觉不对,就是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只能道出这功法处处透着诡异,不是正道之法。
反观胡铁花,他的“蝴蝶穿花七十二式”却洒脱飘逸,易趣自然。纵然是面对着强敌步步紧逼,也显得游刃有余。虽然此刻是以命相搏的场景,他却仍笑得一副懒洋洋的样子,仿佛置身群花之间,欣赏着蝶飞燕舞一般。
二人不过盏茶功夫,就拆了数百招,来客看得是瞠目结舌。那丁枫的功夫路数换了又换,变了又变,最后又使出了“大拍手”,倒是胡铁花,他就将自己的“七十二式”颠来倒去的对招,丝毫不见难色。
丁枫此时已经汗流浃背,脸也涨得通红,话更是不敢说一句,生怕走了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