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紫檀也不回话,端起烛台,小心仔细地又在她脸旁巡回来绕了一遍,看了一番。这才摇摇头,说道:“不认得,老朽从未在唐家见过此人。”
话虽这么说了,但丁枫也不是那么好相与的,再问道:“当真?唐先生可莫要看错了,会使金针暗器和“七夜寒星”的,就是此人。”
“哼!”
只见那唐紫檀把烛台重重往旁边矮架上一放,发出好大声响。滚烫的烛泪滴了几滴在他那似蛇蜕般干枯起皱的手背上,他也丝毫不以为意。
“即是不相信老夫,何必邀我前来?戏耍于我吗?”
老头的嗓子虽然因衰老而嘶哑,萦索于周身淡淡的烟草味道似乎也是罪魁祸首之一。但他的气势仍旧还在,那股子摄入的寒意还在。
“自然不是,唐先生误会了。”
丁枫对唐门中人性格古怪,喜怒无常之名早有耳闻。如今亲自对上了,才发现这唐门之人的心思确是捉摸不透。
正犹自腹诽着,就见唐紫檀从腰间摸出来他杆烟枪,往里面填了些烟草丝。就着烛火点起来,吧嗒吧嗒地抽了起来。
“唐先生…”他刚想劝他此处不能留火,就听得那坐在床头佝着身子专心抽旱烟的人说道。
“出去。”
“唐先生?”丁枫讶然。
“出去,难不成你在此看我治病吗?”唐紫檀连脸皮都不曾抬起,只盯着黄铜口处那点烟草火星明明灭灭。
“这…那在下暂且退下,就在门外守候。”虽然心有不甘,但这的确是武林中不成文的规矩。别家的秘药秘术,未经允许,不可被外人观。
人虽退了出去,心神却未退。他常在暗中行走,耳力过人,是以便全神贯注地去听洞内的动静。
但里面好似人都消失了一样,任何动静都没有,只剩下空气在涌动。
不知过了多久,里面突然一声痛呼,接着便是什么呕出的声音。
他立马竖起耳朵,动静却又消失了。
再能听到什么都时候,就是唐紫檀背着手抓着烟枪从里面走出,在一旁的石壁上“锵锵”磕了两下,烟灰簌簌地往下落。
唐紫檀看着丁枫道:“人给你治好了,不过血吐得一塌糊涂。找个人来收拾收拾吧。”
待送他回去后,丁枫又回转将发生的一切事无巨细地报于原随云。不过他仍就存疑,说出自己的思索:“这唐紫檀,会不会是在骗咱们?故意说得不认识。”
不料原随云却摆摆手,道:“唐门中人极为护短。如果真是唐家人,那唐紫檀早就坐不住了,哪里还会把她留下?”
两人商讨过后,丁枫派去的人也恰巧来报。说已经给唐无祀梳洗完毕,换好了衣衫,请他去看。
丁枫抬腿欲往,没想到被原随云拦了下来。
“你先去金灵芝那边,我去看看她。”
如此,他才来到唐无祀这里。闻得唐无祀道出自己并非是蜀中唐门之人,心底异样稍起,暗想:“这姑娘倒有些胆识,这时候了也不扯虎皮拉大旗来唬弄人。”
原随云心中有所思量,遂放过这一件,又道:“除开这两桩,在下还有最后一件疑问。您是从何处得来的消息,前去劫持小徒的?”
“偶然遇上,你信吗?”
唐无祀从来不喜欢别人强逼于她,别人越是不想她做什么,她往往是偏偏要去做。原随云话说得礼貌不假,但其中高高在上,执掌生杀与夺的态度也是流露得自然,她当然也是没什么好态度的。
“偶然遇上?”
他反问一句,随后叹气说道:“姑娘身中剧毒。若不是小徒以德报怨,将姑娘救回,只怕此时…”
“那么我还得感激你们都救命之恩了?”她说道。
漆黑中又是一声叹息,原随云的语气声色依旧是那个谦谦君子,说道:“你这脾气着实不小。我已经好言相劝甚久,替你治伤解毒,给你梳洗整洁。你若再不吃这杯敬酒,那便只能去尝尝那罚酒了。”
唐无祀也晓得厉害,没有一味逞强好胜,只淡淡回道:“我生性如此,勉强不来。今日之事,若非出自偶然,我难道会带伤出手吗?”
只听得她幽幽道来:“早听闻华山派清风十三式乃天下剑法之首,轻灵妙绝。我原是想去华山拜师学艺的,没想到却遇上了枯梅大师下山,一路跟随而来。”
这瞎话编的真真假假,真的是她的确是追着枯梅大师来的,假的却是她压根没去过华山,更别说什么拜师学艺了。
可这话听着原随云耳朵里,便不免会自动推理为她上华山学艺是为了找陆小凤和花满楼报仇所用。
“你认得枯梅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