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班押好俘虏,出发!”张排长一声令下,战士们即押着俘虏列队东奔。魏华又是一怔:“咱此行是去拼命,拼命跑,拼命杀,押着俘虏采取行动,岂不累赘?啊,难道排长是想……”刚觉到一点因头儿,只听前面张排长边跑边道:“后面的同志们注意听,咱们边跑便开会!”略顿了一顿,又将声音提高了些,说道:“咱们只有一个排,敌人至少一个营,因此此战不能力敌,只能智取,咱们冒充伪军,混进敌阵中心,直取伪军团长的狗头!同志们有没有信心?”
战士们齐声应道:“有!”这一声回答,人数虽只有三十来人,气势之壮却真似千军万马一般。魏华更近乎声嘶力竭的喊出心中的狂喜和豪气。先前选人报讯之际,他只是见战士们个个视死如归,争相推脱,心感之下这才一时冲动,将活命的机会留给了小河。待得那股激情一过,早在暗暗后悔,尤其是一想到要和小兰生生死别,便只想放声大哭。此刻听了排长的话,虽然只有一线生机,但总算是有了一搏的机会,有了一点盼头儿,与先前白白送死的心情相比,反差之大也无异于死里逃生。
只听张排长又道:“出温井后咱们就扒了伪军的衣服换上,再令俘虏中的美军顾问和伪军营长配合,这样成功的机会还是有的。当然,不用说大家也知道,此事原本冒险,即使能端了对方指挥部,咱也未必能全身而退,但咱们是革命的队伍,顾全大我而牺牲小我,是光荣而伟大的。因此,每一位同志都要做好牺牲的准备!同志们,你们怕不怕?”
战士们齐声高喝:“不怕!”
张排长直到这时才略略松了口气,顿了一顿,又道:“好!现在各班班长和魏华同志来我身边开会。其他同志看好俘虏,一会儿听班长的指示。”待三个班长和魏华来到身边,低声道:“你们四个有什么意见,赶紧提出来。”
石班长想了想道:“排长,我刚才好像听见后面连长他们回来,要不再赶紧叫上别的班?或者路上遇到咱们的人,再拉一些人?”
张排长摇头道:“不,眼下时间最关键,何况咱们是用计混进去,人多了也未必是好事。”
石班长点头道:“嗯,那也对。咱们换了伪军衣服后,战士们都将毛巾系在脖子上,作为识别。另外还得定个暗号,混乱中大声一叫,也可识别敌我。暗号就定为……‘杀死老狐狸’!”
张排长道:“好,就这么着!石班长想得周到。”
胡班长道:“一会儿换了伪军衣服后,除了那个美军顾问和伪军营长之外,其他俘虏怎么办?是押着去还是……”
张排长微一沉吟,眼中闪过一阵杀气,低声道:“一个不留!”
众人听得此言,无不凛然。但反对的话却谁也说不出口。俘虏有好几十人,若押着前去,关键时刻只要有一人叫嚷出来,那便大事去矣,倘若放了,也难保没人泄密,事有轻重缓急,这当儿也顾不得那许多了。只听张排长又道:“有什么责任我担着。哼,老子今天就是要大开杀戒!”众人心中怦怦而跳,魏华却想:“排长有胆有谋,行事果决,当真了不起,这还只是志愿军中一个普通的基层指挥员,怪不得连美军也要被打得屁滚尿流了。我平时自负机灵,事到临头却一筹莫展,真是差得远了,要是哪天我也能达到这水平就好了……”
张排长又向魏华道:“那美军顾问和伪军营长,就交给你了,押着他俩在前面,带着咱们。要是敢不听话,他们的手指脚趾你随便割!”
魏华嘻的一声,笑了出来,说道:“排长,要是这次不死,你打仗的本事可一定要教俺!”张排长微微一怔,道:“什么打仗的本事?”魏华又是一笑,说道:“以后再说吧,希望这次不死!排长,那到时候我就随机应变了,谅那两个脓包也不敢不配合。”他想摆布那两个脓包倒是自己的拿手好戏,至于让他俩如何配合,时间紧迫,现在就不详细说了。张排长哈哈一笑,说道:“成!你小子也不是个省油的灯,相信你,到时随机应变。”
说话之间,已出了温井。张排长下令:“脱俘虏衣服换上!”战士们二话不说,便狂扒众俘虏的衣服。一些较为机灵的俘虏已隐隐感到事态不妙,但在枪口的威慑下,既不敢抗拒,更不敢逃走。其中有些年老糊涂的更被吓坏了,连叫:“别,**!老汉年纪大了,干这调调可不行……”所谓“**”,是日语“不要”之意,却是那些在日军统治**期间学会几句日语的人所发,大概是以前遭受过日军的非人待遇吧,创伤过于深巨,这当儿便顺口叫出“**”来。
只有魏华不忙扒俘虏的衣服换,他将莱尔斯和宋秉哲拉到一边,冷冷的道:“我们的战士扒俘虏的衣服,你们知道是为什么吗?”用英语和朝语分别向二人说了一遍。
莱尔斯和宋秉哲听了此言,都是一惊,下意识的双手交叉护胸,心想就算不是干那事,这大冷天,没了衣服冻也冻死了。莱尔斯这时已豪气尽丧,只求苟延残喘,留得一条性命,忙道:“中国翻译阁下,我……我……还有一个重要情报没告诉你们。我说了,希望你们……饶了我,给我好的待遇。可……可以吗?”
魏华一怔,这才想起,装备的藏点他还没说,当即刺刀一摆,喝道:“少废话!快说,装备藏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