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翻出古人订约的仪式搞得这么郑重,又故意说得这么严重,自然并非单纯是为了撩妹,而是他知道为志愿军争取空援事关重大,就是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也不能放过。史上苏联因为害怕与美国爆发直接冲突,曾食言反悔,拒绝出动空军参战,直到志愿军第二次战役大胜之后,苏联才来了信心,但也只是派出空军维持了一条狭小的“米格走廊”。要说让苏联空军直接在战场上掩护志愿军作战,那当然是不可能的,但如果苏联能早日派空军经营“米格走廊”,或者能够扩大这条走廊的范围,那对志愿军最大的软肋后勤自然大有裨益。不管眼前这个苏联女少将有何背景,希望借助她影响苏联政府的决策,自然无异于妄想,但还是那句话,就是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也不放过!
“再说了,其实俺这主要是为了撩妹……”魏华望着眼前的毛熊妹子心中自嘲的想,同时昂首挺胸,面带微笑,很夸张的摆出一副在大学里练就的吸引美女的阳光自信造型,只逗得狄安娜少将格格娇笑。狄安娜少将虽然豪爽却不是傻瓜,隐隐有种要上当的感觉,但她决计不信志愿军用这样低劣的装备能打胜仗,还真以为是这个中国少年对自己颇有那层意思,她一来觉得新鲜,二来也受不得激,就爽快的道:“好,就这么定了!”按着魏华的指点,先在魏华的掌心拍了一下,翻过手掌,掌心向上,让魏华在她的掌心拍了一下,最后啪的一声,两人掌心互击一下,完成了击掌立誓的仪式。
旁观众人见两人三言两语之间敌意消除,还这么互击了三下手掌,都感奇怪杜营长欲待发问,却见魏华望着狄安娜少将,神色颇为古怪。原来他这当儿思想又开了小差:“好家伙,这毛熊妹子的手倒挺软,要是这么握上一握……呸呸,又胡思乱想了,要是给小兰知道这念头,定要说你:二狗子,你变了……”
金师长本来安排狄安娜少将作为压轴人物出场的,这时不由得心中嘀咕,生怕这个少不更事的女少将被对方灌了迷魂汤。但他这个担心却是多余了,因为就在这时,猛听得魏华“啊呀”一声大叫,胡班长叫道:“动手!”和手下战士们猛地奔到卡车临沟一侧,各出刺刀狠狠往前后轮胎上来了几下。但听得轮胎嗤嗤漏气,众人还没回过神来,就见车身一歪,翻向沟里,跟着只听“喀啦”、“砰砰”一阵巨响传上谷来,声势惊人。
原来魏华之前提出的行动方案就是大叫一声“啊呀”作为暗号,战士们听到后立即扎汽车轮胎。各人早就站好方位,分成两组同时出手,一组扎前胎,一组扎后胎。魏华和狄安娜少将定下约后,心想已耽误了不少时间,为免夜长梦多,绮念转过,二话不说,当即就发出暗号。他不给狄安娜少将和金师长反应时间,立即朝胡班长等战士大声“怒骂”:“你们这是怎么回事?没见我正在和少将阁下交涉吗?还有没有组织性纪律性了?这样无法无天,不知道要保证双方政治团结吗?你们就等着挨处分吧!……”
他先用俄语骂一遍,又用朝语骂一遍,还别说,当真是声色俱厉,深恶痛绝……他见战士们都带着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挺身“挨骂”,不禁也在脸上露出笑容,在胸前向大家伸了伸大拇指,回过身来满脸歉意的道:“少将阁下,你看他们这……这……唉,咱们本来谈得好好的,我已经把你当成了朋友,少将阁下又美丽又高雅,是我生平见过的最有韵味的女孩子,而且年轻有为,风采出众,当然不是不讲道理、不顾义气之人,这本来就要谈好了,谁料他们这么着急……我一定让我们首长严厉处分他们……”
狄安娜少将本来大大生气,但魏华几顶高帽子送上去,不由得怒气便减了三分,魏华的表演又故意夸张得可笑,她听着听着竟忍不住格格笑了起来。这时金师长的脸色自然要多难看有多难看,但想想却也无可奈何。要知双方均不能过分硬来,只有在形势上占得一点上风,从而挤迫对方让步。金师长满拟来个“先斩后奏,木已成舟”,对方为了避免挨炸就只有让步,哪知道对方竟来了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本来要是没这一番周折,待对方先过了岭,己方再过,顺利的话未必便来不及,但眼下却是真的来不及了,这倒有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他老奸巨猾,知道这时只有就坡下驴,赶紧善后,反正己方是来不及过岭了,何必更得罪人?万一耽搁久了使对方遭了轰炸,后果更是不堪设想,当下皮笑肉不笑的道:“唔,可以理解,可以理解。特殊情况嘛,无可厚非。那就事不宜迟,同志们抓紧时间过岭吧。”
他本来还怕狄安娜少将咽不下这口气,闹将起来坏了大事,却见她竟被对方那个小翻译逗得格格而笑,不禁吁了口气,心道:“少年人行事就是不着调,亏你这时候还能笑得这么开心。那个臭小子拍你马屁,你倒听得津津有味,嘿,外国女人,真是……”却听狄安娜少将道:“金师长,这个中国小子是学了你的计策啊,只不过他这番表演,却比你之前的敬业多了,哈哈。”金师长心中又道:“口无遮拦!”
只见志愿军更不耽搁,排着整齐的队列跑步从眼前经过,金师长虽然也对志愿军的装备不抱希望,但这时却自然而然的感受到了一股威风和气势,他不由得精神一震,倒也对自己今日的耍赖行径感到一丝惭愧。魏华笑嘻嘻的道:“金师长,这可对不住了啊,我的战友们行事冲动,得罪了同志,我在这里替他们赔礼了。不过情况特殊,他们心急赶路,倒也不能太怪他们……毕竟咱们是兄弟部队,应该互相体谅和包涵……”
这话正是模仿金师长先前的说话,金师长自知他是故意挖苦,但还是强笑道:“好说,好说。”心中却恨意更甚。魏华顺风旗扯足,心中大乐,说起来他终究还是年少好事,不够稳重,这时本该诚诚恳恳的说些好话,尽量消除隔阂,却这么贪图口头便宜,一出国便树立了一个颇具分量的敌人。他又道:“金师长,耽误了这不少时间,贵方还打算过岭吗?”
金师长再也忍耐不住,哼了一声,理也不理,径往吉普车走去。狄安娜少将一直在双臂环抱胸前,饶有兴趣的观看志愿军行军,她听得懂一些朝语,这时似笑非笑的向魏华道:“喂,你这中国小子,占了上风就算啦,何必这样嘴头上不饶人?”魏华一怔,随即明白,忙道:“金师长,你别误会,我是想提醒你一下,天亮后半小时到一小时内,是美国佬飞机换班的空档时间。如果抓住这个时间,也许还来得及过岭,冒不冒这个险,你们自己权衡一下吧。”跟着又用俄语向狄安娜少将提醒一遍。
金师长和狄安娜少将对望一眼,都觉得有理。这时候战事还未旷日持久,美国飞机也未猖狂到极致,**人民军自美军仁川登陆后便一路败北,尚未来得及总结这等细节。魏华当然是在现代资料里看到过这么一句话,究竟是与不是,自然也不敢断言,他又道:“过与不过,速下决断,言尽于此,后会有期!”哈哈一笑,进入行军队列,朝前去了。
狄安娜少将叫道:“喂,中国小子,你文绉绉的说了些什么呀。我还不知道你名字呢!”
魏华不禁一怔,摸了摸额头,一提起这名字的事他就有些头痛。“二狗子”这个小名看来是跟定自己了,因为大家私下叫惯了,而正式名字呢,连长却半开玩笑的说要等自己战场上立了功,才让自己改名为“魏华”,那么现在如何回应这个毛熊妹子呢?开玩笑……美女主动问自己名字,那是何等妙事,而自己竟然不知如何回答,这他娘的也算奇事一件了……
正感头大,连长忽然来到跟前,笑眯眯的道:“你又跟他们说了什么?待会儿跟我去向营长汇报下详细的交涉过程。”魏华一见连长,那真是及时雨啊,忙道:“是,连长!刚才那个苏联女少将问我的名字,我我……连长你看这个……”
连长怔了一怔,这才醒悟,不禁哈哈大笑,在他肩上重重捶了一记,笑道:“你小子一直惦记着这回事啊。成!你这次也算是立功吧,往后就叫……叫……对了,是魏华!”
魏华大喜,有道是“名不正则言不顺”,名字不顺,干啥都觉得别扭……跟连长道了声谢,就回头向狄安娜少将道:“狄安娜少将,我的中国名字叫魏华,苏联名字叫:威——画——,你记住这两个字的发音……”所谓苏联名字,不过是将“魏华”二字变了变音调,使之带点洋味儿而已……他自己听着也觉好笑,那边狄安娜少将更早笑出声来,说道:“好吧,我记住啦。你是哪个部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