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时,岭下一辆吉普车缓缓往上开来。杜营长点了点头道:“好!他姥姥的,你不仁那就别怪老子不义!花小侠,马上要上来的是他们师长,你小子脑袋变好使了啊,一会儿你只管跟他交涉。给我记住喽,别折了咱志愿军的威风!”
魏华当即挺胸立正,大声应道:“是!保证完成任务!”他这时也早憋了一肚子气,尼玛见过欺负人的,没见过这么欺负人的啊,营长都发话了,让自己大胆发挥,这下说什么也要挫一挫对方那种莫名其妙的强势做派!
或许是由于积雪路滑,也或许是对方这位师长顾及身份摆架子,山道上吉普车开得比步行也快不了多少。众人这时心中焦急,都不由得心中暗骂。好容易等车子开上来双方会面,魏华见这位人民军师长四十多岁年纪,身披军大衣,胡须多日未刮,神色疲惫,听他自报姓名,叫作金图赖。魏华一听他名字,心下先大大不满:“靠,你叫什么名字不好,偏偏叫‘图赖’,这不是摆明了‘意图耍赖’么?还真是名副其实!”
只见这位金师长握着杜营长和教导员的手好生寒暄,场面话说起来没完没了,就是不涉正题。魏华心中有气,也不等营长发话,便打断道:“金师长,咱们开始说正事吧。贵方是想让我们退回去,你们先过岭,是这样吗?”
金师长见这个小翻译如此没有礼貌,不禁怔了一怔。魏华挺了挺胸膛道:“我奉我们营长的命令,全权负责与贵方交涉。时间紧迫,咱们开门见山,我想金师长心中也明白得很,无论于情于理,都该我们先过岭。‘意图耍赖’的行径可要不得,金师长你说是吗?”
金师长听他言语刺耳,更是恼怒,但他颇具城府,见杜营长和教导员都神色不悦的目视远处,已知这个小翻译此时倒也得罪不得,突然厉声叫道:“崔团长!”
魏华一怔之间,就见人民军那个团长上来应道:“到!师长有何吩咐?”
金师长满脸怒气的道:“你和志愿军同志争着先过岭了?我只让你派车试试路,难得志愿军同志同意了这个不情之请,咱们该当深表感谢才是,你怎么还能争着先过岭?你这个团长怎么当的?知不知道要保证双方政治团结?”
魏华见此情状,不禁愕然。只听崔团长道:“师长,情况是这样的:属下试路之后发现,双方可以同时通过,因此……并没有争着先过岭!”
金师长唔的一声,脸色登和,向魏华道:“小同志,原来情况是这样的啊。我的手下不会办事,得罪了同志们,我在这里替他们赔礼了。不过情况特殊,他们心急赶路,倒也不能太怪他们。山下可都是**政府机关及苏联顾问团的同志,如果不能尽快赶到江界组织政府机构,势必有误当前军政大局,于贵我双方都属不利啊。要是耽误了期限,金日成将军和苏联总顾问怪罪下来,小同志,不但是我和你们首长,只怕你也要挨处分哦。事情既然已经这样了,你就跟你们首长说,双方同时过岭,毕竟咱们是兄弟部队,应该互相体谅和包涵……”
他吧啦吧啦说了一大堆,跟着又返回头来大声数落崔团长的不是。魏华自知他们是在演戏,又想这货不愧是个当师长的,话里软中带硬,耍起赖来那还真是一套一套的,当下以不变应万变,说道:“金师长,双方同时过岭就意味着我们得排成一列,就算能勉强贴着山壁前进,天亮前也不能全部下岭。正如金师长所言,咱们是兄弟部队,应该互相体谅和包涵,金师长不会是想让我们挨美国佬飞机的轰炸吧?时间紧迫,请金师长给句痛快话,这件事究竟怎么办?”
金师长不过迫于形势才低声下气的跟他说了这么多,这时哪里还有耐心,满脸不悦的道:“你把我刚才的话翻译给你们首长听。”魏华暗自冷笑,正待开言,突然之间,吉普车门咣当一声打开,从车中跳出一个人来,冷声说道:“你们志愿军有飞机么?”
魏华一愕之下,见这人身穿苏式军装,头戴军帽,脸上却戴着一个口罩,听声音竟似是个女人。果然,这人随即摘下了口罩,众人都是眼前一亮,原来这人不但是个女人,还是个蓝眼睛、高鼻梁的苏联女人!她说的是发音不准的**语,魏华见她身材修长,军服笔挺,颇见英武之态,大约二十三四岁吧,一双蓝宝石般的眼睛中射出高傲的光芒,脸上肌肤白得就像是山岭间的雪。淡淡月光照在她脸上,**之中带着明显的桀骜,她嘴角边微带不屑,向众人打量几眼,最后目光冷冷的望定了魏华。
金师长忙含笑介绍:“这位就是人民军第一军团第三师的苏联军事顾问狄安娜少将。她听说志愿军来了,就一起来看看,只是少将风寒未好,不便下车。唔,既然双方见面了,那当然要认识一下,正好也听听少将阁下的意见。”说着打起精神为双方引见。
众人都是头一次见苏联女人,而且还是个女少将,好奇之余也不免略显局促。然而见到她一副盛气凌人、明显看不起人的模样,又禁不住心头有气。魏华知道在这个时代,苏联人在国人心中有着非同一般的分量,而这女人这么年轻就做到了少将,还来到**担任军事顾问,看来必定颇有背景。他也不以为意,见对方冷冷的望着自己上下打量,当下微微一笑,以俄语说道:“狄安娜少将,你好!我是志愿军的翻译,会说俄语,你有什么高见,可以直接跟我说。”
狄安娜少将见他一副土不拉几的模样,哪知一出口就是相当流利的俄语,不禁大感诧异。但随即又是一副高冷神态,问道:“你们志愿军有飞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