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怎么样?一切还好吗?”
因为下课前两节课是体育,男女分组上,所以男生们还没回来。良子坐下在本应属于双胞胎的位置上,扭身把手肘支在我桌面,关心地询问道。
良子所说的昨天怎么样,是指原定于昨天晚上、我和父母久违的聚餐。
真的是很‘久违’的聚餐。我确实已经很久没亲眼见过我的父母了,因为他们是热爱冒险并且居无定所的水手……
才怪!他们只是不住在日本而已。我们一直都不是住在一起的。怎么说呢,猫泽夫妇之间是典型的政治联姻,他们两人的关系不太亲密,我们的亲子关系也没一般家庭那么好。
六岁那年,我在父亲安排下和现在的管家从俄罗斯来到日本定居,那之后、我就没接触过他们了。刚好他们前几天来日本的分公司视察情况,于是顺理成章地打算回来看看我。
四舍五入的话,我们分开快有十年了吧,他们应该连我的脸都忘了才对。
我叹了口气。
“嘛啊,就…一言难尽。”
“…………
……爸妈对你说了什么吗?”
良子看了我的表情,也猜到大概没发生什么好事,于是眉眼间带了几分担忧。
见她硬是犹豫了三节省略号才说话,我也不甘示弱,沉默的同时心虚地把视线投向斜后方,避开良子的视线。
“…………
……他们临时有事没来。”
见我也纯熟地停顿了三节省略号,良子楞在原地,没有马上回答,似乎是在观察我的反应,思考该如何安慰我:
“…………
……这哪里一言难尽了?”
嗯,最后选择了吐槽呢。竟然放弃安慰选择了吐槽呢。为什么又来三节省略号?!
良子啊,对你的朋友(我)温柔一点吧!我可是承受了期待落空的悲伤哦?!许久才能和父母见上一面的我,竟然又一次地期待落空,就算不请我吃饭,至少也该给我一个充满关爱的拥抱……
……啊哈哈哈,开玩笑的。
事实上,我也并不是那么期待他们来,倒不如说从管家口中得知有这个晚餐会面时,我其实紧张得不行。我甚至花了好几天来做心理准备,以防止自己在听到「你的婚约定下来了」「要转校到俄罗斯」「你被逐出家族了」「猫泽家破产了」之类爆炸性新闻时休克昏迷……
说我是以赴死的精神去出席聚餐的也不为过。
于是昨天一得知他们又改了主意,我的身体就先一步有种放松下来的感觉,什么失望啊、难过啊之类的心情完全要靠边站。根本就是喜多于悲。
也不能说我绝情,我本来就对这边的父母没什么概念,只依稀记得是不错的人。感情的亲疏从来都是双向的。而我真正想见的家人,已经没可能再见面了。
嘛,那些感情和回忆会成为我灵魂的一部分陪我走下去的,所以我也并不是特别感伤。
真正让我觉得一言难尽的是!
昨天!!
取代我父母出现在饭桌上的!!!
——是常陆院家两活宝!!!!
他们甚至比我更早知道我爸妈不会出现……平田发放资讯的优先顺序实在太奇怪了!他说,他怕我伤心,所以知道消息后就先找他们商量,还跟我说「馨少爷光少爷是担心小姐会失望、才特意来探望你」,这种话都说得出来,搞什么!?
我真的搞不懂平田管家到底是缺心眼还是坏心眼。过了这么久,再怎样都会知道我和双子之间的相处模式并不那么和谐吧?他绝对是在帮着双子给我添堵……
天凉了,我还是认真考虑一下解雇他吧。
——“平田都跟我们说了哦,说冬海其实是很怕寂寞的,不抱着娃娃睡觉就会哭鼻子。”
“什么什么?真可怜啊~睡前要不要我们帮你泡一杯热牛奶啊~乖乖~”
“那、那、那是两岁之前的事好吗?!”
脑海里浮现出双胞胎那两张奸险的笑脸。每次!每次都是这样!我越是心急地去反驳,他们就越是一副被我的反应取悦了的样子……!我已经很努力学着不给反应,但有时就是憋不住啊——
真的,好想打他们一顿。
和良子又闲聊了两三句,我就郁郁寡欢地离开了教室,准备前往美术室。
今天的部活体验目的地是美术部。良子对美术一点兴趣都没有,所以今天我是一个人过去。美术部的部室在高等部的校舍,由于我还蛮常去那边图书馆,所以多少对路程有点印象,配搭问路,也不会太难找到路。
当了路痴这么多年,只有一件事我是明白的:如果不会走就老实说,不要老说自己会走。
作为遵循教典的成果,我成功地抵达了南边的走廊,敲响第一美术室的门后,来迎接我的人……
一个都没有。
怎么回事,难道我又走错了?
开始怀疑自我后,我探头看清楚挂在右上方的门牌,确认自己没眼花后更加疑惑。里面那么安静,总不可能听不见我敲门的声音吧?真奇怪啊,我明明用邮件跟美术部的学姐联系过了……虽然她没回复。难道没有收到吗?
犹豫着要不要推开门看看的时候,一把熟悉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这不是猫泽同学吗?你在美术部门口干什么?”
出现的,是曾被我在心里评价为「并不算帅哥」的美术老师。其实这样说也有些失礼,他长得一点都不丑,只是穿得太随性了,那件没束好的衬衫、还有满是颜料痕迹的黑色长裤让他特别像一个潦倒的街头艺术家。他一边说话,一边敲了敲自己的头,就差没来一个诶嘿吐舌。怎么突然卖起萌来?真难捉摸……
啊,说起来,他好像确实在美术部当指导老师。
我无视了他的恶意卖萌,对他点头打招呼,然后回答。
“伊吹老师下午好。那个,我是来体验入部的。”
“哦?大名鼎鼎的猫泽同学终于也光临我们部了吗~?老师们都在讨论你呢,初二那个到处体验入部的家伙!”
伊吹老师托了托他那金属细框圆眼镜,说话的腔调有种刻意扮演的滑稽感。
“诶?!真的吗?”
这还是第一次听说,老师们在暗中关注我吗?!总感觉有点不好意思……
“真的哦。”
老师边笑,边推开美术室的门。我顺势往里头一看,美术室里根本一个人都没有。
“哎呀,我又忘记了,这周的部活是写生呢,大家应该已经出发了吧~。”
这下恍然大悟了。还以为是我记错日子,原来是他们去了写生啊!这么冷的天气还离开有暖气的校舍到外面写生,这就是所谓的为艺术献身么,看来美术部的人们也是相当认真……
糟糕,如果我迟到太多的话会被认为是不严肃的人吧?
“那个,伊吹老师知道写生地点在哪里吗?”
“嗯…昨天部长交申请书的时候,好像说是罗浮宫?”
老师微微眯起了眼,摸着自己没剃干净的胡渣,不一会儿朝我歪了歪头。原来是罗浮宫啊~是个好地方呢!得赶快过去才行。
“原来是罗……诶?什么?”
“罗浮宫。”
“——罗浮宫?!”
“是的哟。”
“法国的那个罗浮宫?!?!”
“是的哟!”
——这个地方现在赶不过去吧!
面对用仿佛在说「附近的公园吧」的表情轻描淡写地说出「罗浮宫」的老师,我震惊得张大了嘴,下巴快要掉到地板上。这樱兰高校美术部也能出个漫画了吧!周末自主去罗浮宫的学校社团绝对不是盖的啊!
这跟公关部有得拼的随心所欲程度令人敬畏,果然樱兰高校人均疯狂富翁……
“去法国写生是……昨天才申请的…?”
这种程度的远游起码要提前几个月安排吧?震惊之余,我再度向老师确认,而对方笑着点了点头。
“就是这样。行动力对艺术家而言是必须的,部长那孩子很懂呢,有灵感的时候就要马上动身。猫泽同学也要记得、有想画的东西时要马上动笔哦。呀~不过话说回来,猫泽同学竟然对美术部感兴趣,看来我们美术部又要有一员新的大将了呢!”
老师带着欣慰的笑容开始对我说起道理。总感觉他这番话要么是彻底的歪理,要么就是真理,而我竟然分不出来到底是哪边……不不不,竟然随便跨越8小時的时差去满足自己的心血来潮什么的,这,这也太——
也太酷了吧!?给我点时间接受这个设定啊!
陷入这个消息所带来的震撼之中,我呆呆地和老师告别后,就启程回教室了。
平时来高等部的时候要么是和良子一起参加活动,要么是跟馨一起去图书馆,今天自己一个人过来,没人跟我聊天,我只好看看周围的景色。
到了这个季节就很难看见蓝色的天空,周围都理所当然地灰蒙蒙一片。冬季的天空就是给人这样的印象呢,阴阴沉沉的。让人提不起干劲……啊,是飞机。飞机在天边斜飞,然后逐渐隐没在云层中,不知道云层之上的风景和地上有什么不一样呢。
诶?等等?刚刚那架飞机上面是不是用艺术字写着‘美术部专机’?!美术部到底是什么组织啊!!
被二度震惊后,我拍了拍自己的脸激励自己,然后准备跑回去初等部。樱兰作为有钱人学校,室内自然有全面的温度调节系统,基本上四季恒温。不过一旦到了室外,寒风的存在感还是很强烈的。
到达有暖气的地方后,精神就自动放松下来,我像块解冻了的年糕一样瘫软下来。啊,突然有点想吃年糕小豆汤了。
从寒冷的室外回到室内,身体暖起来的过程中,意识也开始有些飘散。我逐渐偏离了路线,没有直接回教室,无意识地跟随着人潮拐进一条不知为何人很多的走廊。
发了好一会儿呆之后,听见了钢琴的声音。
并不是说钢琴的声音突然响起,只是我一直没注意到而已。走进走廊后,虽然人影多了、周围却诡异地越来越安静,没有了嘈杂的人声、才使我终于不得不发觉了琴音。
我这种不通音律也没有乐理知识的人能听出来的乐器,大概也就剩下钢琴了,其他的管弦乐器完全分不清楚。尤其是吹奏乐那个部门,对我而言不管哪个都像喇叭……
不过就算不懂音乐,我也听得出来这是首好曲子。现在正流淌的这首乐曲,这些钢琴声所交织的旋律,对我而言很好听。真的很好听,也许是冬日午后的氛围反过来使这首曲子听起来更温暖吧。打个有点相反的比方、这首歌就像是在夏天喝加了冰的柠檬梳打,汽水噼啪噼啪地流入喉咙,反正就是那种舒畅的感觉。
总之,让人很想继续听下去。演奏者应该是个很端正、清新的人吧。
开始有些好奇是谁在弹琴,我怀着一颗忐忑的心沿着走廊前进,越前进、钢琴乐声就越明晰,当我即将途经那个没有关上门的房间时,我隔着人群往里面瞄了一眼。
这一瞄,不得了。
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金毛。
音乐室的窗户朝着西方,刚才一路都没碰着的阳光从这里的窗口透了一些进来。自然光让窗框的投影落在穿着白色制服的他身上,一道一道的,有时窗外飞鸟的影子掠过他身旁。在画面中心的须王环半合起眼,骨节分明又白皙的手在钢琴键上游走着,同时身躯随着旋律自然地摇晃。他投入得就跟想把一切都倾注进乐曲似的,连空气中飞鸟展翅时那些扑簌、扑簌的声音,都成为了他演奏出的音符的和音,被乐曲包容了。
那一刻,明明室内也站着好几个人,可是你会发现,你连他们的脸都看不清,因为你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正在演奏的少年吸引住——就只是因为他在那里。所以你没办法移开视线。
“须…。”
差点没忍住直接在门口把他的名字叫了出来,但这个氛围成功刹住了我。这个画面就像漫画跨页彩图一样,不适合有任何一句台词,就算有,也必须是必杀台词……
哇……我终于见识到了原作的名物之一,须王环的钢琴。
不愧是有着钢琴小王子设定的男人。漫画里环的琴艺被作者说得很厉害,连冷酷无情(?)的凤镜夜也被他的钢琴感动过。我以前还一直想着‘不就是钢琴演奏嘛’,但今天亲眼见识,终于懂了原因:主要是他弹起琴时的样子!再配上音乐,确实是有着BUG一般的攻击力啊!整个画面就像是个艺术品。
我被眼前的景象震慑,久违地再次深刻认识到我果真是活在漫画的世界里。太可怕了,刚才我只是看了一眼,脑内就好像自动生成了一篇夸奖他的小作文,实在是太可怕了。这就是连隔壁家小孩(此处特指凤镜夜)都听哭了的音乐吗?!
太多人站在门口围观,我只好悄悄地退到旁边,隔着音乐室的窗户往里面偷看。这个角度的话只能看见钢琴,极其偶然能看见环淡金色的头顶,随着他身体的晃动而冒出一个小角。渐渐地旋律变得和刚才有些不同了,节奏也一点点慢了下来,听着让人有些揪心,却依然美好……
“须王前辈真的很有才能呢,他的音色充满了感情。”
“咿?啊,是、是的。”
听得入神时,隔壁冷不丁地有人说话,把我吓了一大跳。转过头一看,一个银白色短发、气质文雅的清秀少年不知何时开始站在了我身旁,和我一起当围观群众。
少年似是意识到自己吓着了我,马上对我鞠躬道歉:
“突然搭话…吓到你了吗?不好意思猫泽同学……”
他恭敬的态度另一意味上又让我受宠若惊了,于是我马上对他摆摆手示意。
“没事没事没事,逢坂同学不用担心,啊哈哈。”
得到我的回复后,他抱歉地笑了笑,和环相似的紫色眼眸因而弯起,然后没再说什么,转回去继续入神地听环的演奏。
没想到会和他说上话……
这位逢坂同学也是个校园偶像级的人物,他是FSC会社的少爷,而且还是独生子,他的家世即使是在樱兰里也是杠杠的。我和他虽然是同班同学,但没怎么说过话,只知道他有个粉丝会,会员暗地里管他叫so酱。
嗯,樱兰高校里有很多奇怪的粉丝同好会,基本上一个人的气质和颜值达到某个标准后,他的粉丝会就会自动产生。我之所以知道这件事,是因为良子几乎渗透校内所有的粉丝会,而且在每个组织里都是骨干成员,还常常跟我分享她的动态。
这就是传说中的「DD」吧……良子搞不好也是个传奇人物。还是说其实大部分同学都是这样的?其实我才是和时代脱节的人!?
我又偷瞄了一眼正沉醉于环的演奏的逢坂少年,然后惊讶地发现,他竟然流下了泪。可能是我被分散了注意力吧,其实周围的人很多都落下了泪水。
我手忙脚乱地翻口袋找纸巾,结果找遍外套和裙子的口袋都没有。这些东西永远在要用时才没有……我的动作被so酱留意到后,他像是小动物受惊一样,迅速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擦干了自己的眼泪。
“啊、让你见笑了……抱歉。”
“不不,我才是,总感觉很抱歉……”
输了!在女子力的较量上输得一塌糊涂!!
我一边被so酱的细心震撼,一边尴尬地扯开话题。居然让so酱对我道歉了两次,罪恶感好重……
“啊、啊哈哈,逢坂同学很喜欢音乐吗?”
“…………”
少年没有马上回答我的问题,他苦笑两声,道:“猫泽同学说得没错。我还是喜欢着音乐的。”
“啊——这样啊,这不是很好嘛,有自己喜欢的东西。”
“……,是呢。我也觉得,能喜欢上音乐真是太幸运了。”
欲言又止的so酱让我觉得他似乎还有没能说出口的话,不过大概不是什么好事,所以我没打算问。话虽如此,我同时又认为,他应该很真诚地喜欢着音乐。
他话里有强烈的「无怨无悔」的感觉。我也说不上来那到底是什么感觉,但我觉得,衷心地喜欢一件事是非常幸运的——
能产生这么坚定的心意,一定是注视着很美好的东西吧。
作为同学,我就默默祝福他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未来好了。
我又看向音乐室里。伴随着慢下来的旋律,乐曲最后以一段流畅的连音作伴,清脆地完结了。周围响起掌声,我也跟着一起鼓掌试图混入其中,我看见演奏完毕后环站了起身,走廊上他的观众们鱼贯而入,全部涌到他身边去。
愣神的时候,我不经意和人群中心的环对上了眼。
他对着我微笑了一下,我马上回过神来朝他挥手示意,但不知道他有没有看见,因为他很快又回过头去回应围在他身边的粉丝们。
有时我会忘记须王环其实很受欢迎的事实。现在他还没创建公关部,他的形象还是非常正面且起码是正常的,所以这时的爱慕者好像比后来还多……真是的,我怎么能忘呢?!虽然平常的他确实相当脱线,又自恋,又会添麻烦,又孩子气……但他身上还是有很多闪光点的!嗯!毕竟是男主角啊!!
就例如刚才的演奏。弹起钢琴的环真的很有校园王子的风范,乐声回响不绝,余音袅袅。
我开始能理解伊吹老师说的话了。
☆
哎呀,发生着各种各样的事情,匆忙前进之际不经意迎来了在日本第一个冬天呢,真让人感慨啊~。
已经是十二月了。
十二月的巴黎总是下着小雨,间中还有雪花飘落。
不知母亲的身体怎么样了呢。气温一低,母亲的手脚就会很冰冷,我不在她身边,希望有人叮嘱她别在花园散步太久。
和法国一样灰蒙蒙的窗外景色提醒着我,不论彼此身、心的距离相隔多远,大家都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
明明大家都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
然而为什么我却如此的优秀!?啊,再灰暗的天空,也会被耀眼的我照亮吧。冬季的忧郁注定跟我无缘!面带笑容生活下去吧。
而且,说到冬天,那就是被炉吧?!家庭和睦的象征、冬天的主角!没有被炉的冬天是不完整的,得叫镜夜赶快把被炉拿出来!最好这个周末就布置好……还有,我竟然忘了提前约他一起跨年?!虽然还有大半个月,但镜夜那么抢手,说不定很快就被其他人订购了!
还要邀请小冬海!如果冬海也来的话,镜夜应该也不会那么抗拒才对~
……不,大概还是会抗拒吧……但是镜夜就是那种口硬心软的人,所以没问题的吧?嗯!就这么决定了!
计划着该如何邀请镜夜,我苦恼地看向了他空着的课桌。今天也不在吗……
镜夜是我们班的委员长,常常被老师叫去讨论很多事情,就连今天也是,下课后依然被班务占用自己的时间。还要好一会儿才会回来吧?
反正还有时间,干脆现在去找冬海好了。不过不知道她在不在教室,最近她一直在不同的社团体验入部——因为少有初二的学生这么快开始考虑部活的问题,加上她那彷如把社团当成旅游景点、每个都打卡体验的独特作风,她的传闻还流传得挺开的。
这么快就想到了社团生活的部分,不愧是冬海!我很敬佩她对美好校园生活的期许和干劲!噢~我身为她的前辈,更不能输给她!我也要去参观社团!!
不过比起参加社团,还是创立一个前所未有、度身定做的新社团更符合我的风格吧?该好好想想了~
啊、说起来!
冬海之前去家政部体验入部时,明明说好了会拿成品给我试吃,后来却说着‘全部送给另一位认识的前辈吃了,抱歉’什么的,把事情一笔勾销了。冬海竟然还认识了其他的「前辈」,而且优先度还比我高?到底是何方神圣?!一定是很有前辈风范、成熟稳重,做事有条不紊的人吧。还爱吃蛋糕,那就是平易近人?冬海觉得他更有前辈的气场、所以才忘了我们的约定,转而投向了那位前辈……绝对是这样。
惨了惨了,现在想想、我确实没有做到前辈该做的样子……即使冬海会称呼我做前辈,也会好好地用敬语,但偶尔总会觉得她看我的视线并不像后辈看前辈那样。
我身为前辈的威严有危险了,必须要挽回……好、之后必须要向小冬海展示一下我的风度,让她知道我也是个值得依靠的前辈!
带着决心和干劲来到2-A班的教室,探头看进教室时不意外地发现冬海不在座位上。倒是有不少可爱的女孩子们发现了我,还被我吸引住了。我不吝啬地向她们展露笑容,然后就看见她们同样也绽放出微笑,啊,大家都好可爱,感觉连自己的心情也变好了——
直到我和常陆院家的双胞胎对上视线为止。
我也算是习惯了被他们用不友善的目光注视,即使如此也还是有点被吓到了,但我还是很快调整好状况、对他们展现了慈爱的微笑,还挥了挥手。怎么样。这样的我很成熟吧?我简直呈现了完美的前辈风范,见识了之后他们也该理解我的魅力了吧!
然而事与愿违,只见顶着粉橘色齐刘海锅盖发型、精致得像油画的两个少年朝我做了个不可能出现在油画里的嚣张鬼脸。可恶!绝——对又被小看了!
我不甘地握紧了拳头,但当然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悻悻然地离开。虽然我也不是完全不能猜到他们敌意的来由,但总感觉他们更像是不问缘由地把我当成出气筒……为什么啊?就这么讨厌我吗?
闷闷不乐地准备回教室继续等镜夜时,突然嗅到了空气中熟悉不过的淡淡花香。玫瑰甚少在冬季开花,但这香气不像是人工的。我四处张望,结果在我走来的方向看见一高一矮两个捧着玫瑰盆栽的身影,而矮个子头上顶着两个极具标志性的尖角发团。
啊、那不是冬海吗?
竟然拿着盆栽……今天去了园艺部?
比起这个,居然被我在这里撞见了,这是命运对我的启示吧!
情绪高涨的我想都不想就上前打了招呼。
“哟!”
“?!啊、前辈,午,午安……”
被搭话的冬海好像没有经验、怕被别人发现自己做错事的初犯一样,全身一激灵,差点弹起来。啊咧?我吓到她了吗?吓后辈什么的……这不是很不好吗?!糟糕,得马上弥补。
我站直身子,故作严肃地咳嗽两声,再用相对平稳的语调重新开口:“午安,猫泽同学。你要拿到哪里?让我来帮你吧。”
哇!超有前辈的风范!
然而我没等来她崇拜的目光,只见她的嘴角抽了抽,“不、不用了…”地拒绝了我。咦?为什么拒绝?难道我的形象这么不可靠吗……?
倒是她身旁的伊吹老师笑着开口了。
“哎呀,这不是模特君吗~?”
伊吹老师是我们班的美术老师。他同时也是2-A,也就是冬海班上的美术老师。上次在美术课里、我担任了人像画的模特,多半是因为这件事才叫我模特君吧。
“哦哦!伊吹老师下午好。你们在做什么?”
“帮了猫泽同学一点忙,作为回报托她帮我做点事哟。”
老师笑眯眯地回答道。他解释了事情的缘由,原来他们刚刚从温室里‘借’来了用作素描参考的玫瑰花,准备搬去高等部的美术室。这之后还要整理颜料,做一些琐碎的工作。
“老师,不问自取不算借……”
伊吹老师说着说着,冬海默默地提出了抗议,但伊吹老师没有正面回应,只是边笑边说‘不要那么死板嘛’一笔带过。竟、竟然没有得到同意吗……难怪冬海这么一惊一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