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前文。
凉州城外爆发了天花疫情,作为河西十三州最高的军政长官,不论如何应对这件事,刘轩自己都是有责任的。若应对得好,朝廷不会因为此而嘉奖,如果应对不力,朝廷则会重罚。
虽然对刘轩来说,奖励或者重罚都无所谓,可自己治下的百姓却不能不管不顾,况且,凉州城本来就是苦寒之地,人烟稀少,如果再因为天花无端地死亡很多人,作为穿越而来的现代人,他的良心一定会谴责他自己。
就在骑行去往凉州城外的路上,便接到了一份军报,报告虽然没有明说,但刘轩推算,殷开山和李蹟如果不出意外,就会在这两三天之内抵达凉州城。
这下可把刘轩难住了,到底要不要让他们进城?万一这十万人里面,有人被感染了天花,在没有疫苗可用的唐代,用脚趾头想想都会让人头皮发麻,如果这里面再有人把天花带走,沿途一路传播,那将会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
可如果不让这十万大军进城,朝廷里面的群臣会怎么想?李世民会怎么想?那一大群武将又会怎么想?毕竟,殷开山和李蹟是领着圣喻来的,如果不能有一个合理的解释,恐怕很难善了。
面对这个二选一的选择题,刘轩思考了很久,最终决定,将这里的情况向殷开山和李蹟在军报中讲明,然后又命殷开山和李蹟的兵马于凉州城三十里扎营,并且所有兵士不能离开兵营半步。
殷开山和李蹟接到刘轩的军报后,面色都很凝重,作为带兵打仗的将领,他们当然很清楚刘轩的做法无比正确的,可怕就怕庙堂之上的那帮杀人不见血的文臣,这个选择题此时又摆在了他们两个的面前,而他们两个,居然谁也不敢做主,于是这个选择题便又甩给了李世民,而他们两个则是命令部队放慢新进速度,自己好等待皇帝陛下的决断。
也就是在他们两个犹豫不决之时,刘轩也已经抵达了凉州城外的小林村。
小林村坐落在凉州城外不到十里的地方,村落不算大,大约四十户人家。
刘轩一到村口,便看到了无比惨烈的一幕。
这里的家家户户基本上都哭成一片,绝大多数人家的门上,都挂着丧花,有些人家的孩子起了天花,高烧不退,无法医治,只好被人用草席卷起来,然后在无情地扔到荒郊野外,令其自生自灭。
刘轩通过仔细地观察村落外面的坟地,很快发现了一些端倪,那就是这场天花疫情,绝对不是昨天才爆发的,从村落外面的坟头数量来看,这小林村的天花疫情,至少爆发了五六日了。
见此情景,刘轩虽然也是心急如焚,但还没有丧失理智,头脑还是很清醒的。
因为但凡是事情能够到了这步田地的,绝大多数都和这里的坊长跟里长有莫大的关系,想到这里,刘轩便急忙命人将这里的坊长和里长找来,另外又派人去都督府去叫刘伯温,最后,他又命人将这个村落里所有的耕牛都集中到一起,准备进行处理。
里长和坊长是这里的最基础的官吏,平时只负责处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但此时此刻,在刘轩的面前,他们也是心虚得很,因为他们都非常得清楚,这里的天花疫情是自己有意瞒报和迟报的。
在村口,刘轩面对着已经集中在一起的老百姓们一言不发,而看向里长和坊长的眼神里,更是充满了愤怒和憎恶,而坊长和里长,在面对的刘轩的目光时,眼神中也是充满了躲躲闪闪,而这个细节,当然不会逃得过刘轩的双眼。
坊长和里长似乎从刘轩的眼神中察觉到了什么,他们战战兢兢地想要向刘轩解释一下,但刘轩根本没有给他们任何狡辩的机会,便直接问道:“这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作为这里的父母官,你们坊长和里长难道就不想说两句?”
两个人一听,刘轩的声音明显就是来者不善,便反问道:“这村子里起了天花是不假,但是,这件事还没轮到你这个外人来说吧?”
一名士兵闻言便走上前来喝道:“大胆!见到上官,态度居然还如此倨傲,你们是活得不耐烦了么?”
面对刚才那名士兵的严厉呵斥,里长和坊长表情也是一愣,嘴上没有说,但是心里却在想:你算个什么东西?我的上官是凉州刺史崔文言崔大人,你又是哪里来的?要说也得是崔大人来说,你凭什么说我们?
想到这里,这二人便说道:“我二人的上官是凉州刺史崔文言崔大人,要处置此事,还轮不到你来做主,你又是哪里来的,敢冒充朝廷命官?”
他们的质疑声还没有落下,就看到了两只无比粗大大手朝自己的面部急吼吼地挥舞过来,之后他们的耳边不约而同响起了一阵可怕的响声,他们还没有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一阵天旋地转的感觉就充满了他们两个的眼神里。
而当一切恢复平静之后,他们两个定了定神,这才发现,他们被两个士兵各打了好几个耳光,而一名士兵此刻正无比大声地对他们吼道:“你们都听清楚了,你说的凉州刺史崔文言已经被少将军处决,现在的凉州刺史,是新来的包拯包大人,而站在你们面前的,就是整个河西十三州的最高军政长官,凉州大都督,少将军刘轩大人。”
听到士兵的讲话,里长和坊长二人皆是大吃一惊,原来闹了半天,是自己有眼无珠,踢到了一块铁板上了。那凉州大都督和凉州的少将军,是什么样的存在,他们还是非常清楚的,于是二人便战战兢兢地说道:“卑职有眼无珠,冒犯了少将,军罪该万死!”
刘轩听到这二人的话语,眼神里充满了轻蔑,冷哼了一声道:“呵呵!罪该万死?我看啊,你们两个死一次还不够,还想死一万次!简直就是荒唐!我来问你们,这场天花疫病,到底是多会儿发的?”
“昨天夜里!”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昨天夜里?你们以为本将军是那么容易糊弄的?从村外的坟头数量来看,这场疫病至少爆发了五六天了,而五六天前你们为何不报?非要等到事情失去控制以后才报上来,你们两个到底安着的是什么心?作为朝廷命官,本该一心一意地为百姓谋利益,可你们倒好,眼睁睁地看着我大唐的百姓死去,你们不觉得你们愧对这身官服吗?愧对这么多治下的百姓吗?我河西十三州里怎么会有你们这样的官员?”
听到刘轩激烈的言辞,一时间两个人都没有敢说话,只是一个劲地在原地打哆嗦,因为就在刚才刘轩同他们讲话的眼神中,他们读到了一股浓烈的杀气,而那种杀气,直吓得他们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两个人想要继续狡辩的时候,刘伯温和得到消息的凉州刺史包拯也赶了过来,看到村口,刘轩正在对这么多人进行训话,他们便没有打扰,只是安静地站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