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娘子一心向善,”柳月茹沉吟片刻,不好对别人指手画脚,就本着社畜的服务精神,尽心尽力出主意道,“我有个做公益的说法,不如成立慈善基金会,由张娘子出面劝说商铺老板加入其中,每月商铺所得按比率捐于其中,大家互帮互助还能落个仁商的名声。”
柳月茹缓缓道:“若是有商铺想加入基金会,那就需要公开自己每月盈利,方能信服。”
车厢里又安静下来,柳枝本来只是随口一说,却没想到柳月茹真能提出一点见解。
“柳姑娘这法子甚好,”柳枝点点头,还是决定回去禀与张娘子,若是能忙起来,张娘子也许就不会被徐姨娘烦扰得头疼了。
去衙府送了租契,张家马车就拐道将柳月茹送到了新租的铺子。
张娘子已经提前叫人将铺子收拾齐整,还附赠了一个“月茹裁缝铺”的招牌放在门前。
柳月茹拉住替她打扫小铺子的几个下人,多塞了几文钱在他们手上,算是谢礼。
看着这几个人喜笑颜开地提着洒扫工具走了,她才整理衣襟转身去了如果布店。
姜符离却不在柜台处守着店面,来福看见柳月茹率先殷切地迎了上来,“柳姑娘,来找掌柜的是吗?他在二楼。”
“那我上楼去吧。”
“那柳姑娘小心点,我们店来了个麻烦客人,掌柜的正应付她呢。”来福朝二楼努了努嘴,小声说。
柳月茹刚刚租下铺子,心情一片晴朗,她摆摆手,反而是勾起了好奇心。
倒是不知,向来游刃有余的姜符离被为难是什么模样?
柳月茹在二楼雕栏处探出头,只看见姜符离面前的背影浓纤合度,大冷的天还披着薄薄的坎肩,弱柳扶风,腰身不堪一握。
那女子开口却是十分尖酸:“你们送来的薄纱勾破了好几处丝,害得我要在朝神节献舞的裙子做不好,这朝神节一年才有一次,你知道我为了这次舞姬大赛练了多少时辰,只等着一举夺魁名扬天下,这种纰漏,居然只是重新送几匹鲛人纱就妄图善后?”
姜符离清凌凌的眼珠动了动,瞧见柳月茹,认真倾听女子抱怨的脸上噙出几分浅淡的笑意。
他态度良好地认错:“李姑娘,这次是我们店里的疏忽。我们对面新开了一家裁缝铺,那柳店主心灵手巧,必定能把姑娘的裙子缝制得光彩照人。我们不仅重新送几匹鲛人纱给姑娘,缝制衣裙的花销也由我们店里全包了。”
姜符离早就注意到月茹裁缝铺的动静,和张娘子派来的小厮们一番攀谈,在得知柳月茹凭着一夜赶制的月华流光裙成功博得张娘子的欢心时就知道柳月茹制衣功夫了得,想来他为柳月茹多揽一笔生意,她也不会介怀。
李姑娘哼哼怀疑道:“这能成吗?我那衣服重工重彩,她要是做不好,不是浪费我的功夫。”
“李姑娘,你也知道你那舞裙难制,又只给了两天的期限,除了柳店主,现在全城哪家裁缝铺敢打包票接下你这单子呢?”姜符离叹了口气,软声劝慰着。
柳月茹当然不会介意姜符离将这个麻烦的客人推给她,刚开店就有小钱钱赚,她反而开心得紧。
柳月茹拎起裙斓款款上了楼,她轻咳几声,李姑娘一张芙蓉面上,不悦的目光投向站在姜符离身边的柳月茹。
“李姑娘,我就是柳店主。论说速度,我三天内为戍边战士和十里裁缝铺分别赶制了一百件军衣和五十件冬衣,论说质量,我亲自为张娘子设计的月华流光裙让张娘子情愿降了三成铺租。”柳月茹圆溜溜的杏眼笑得好像一汪秋水,透着十足真诚的光,“你的舞裙,交给我必定是没有差错的。”
李姑娘将信将疑地上下打量柳月茹,因着姜符离的包票担保,才不情不愿地将接受了这个处理结果。
由于不放心,还将对舞裙的要求细细从头重说了好几遍。
柳月茹一点都没有不耐烦,记录中途还仔细询问了李姑娘的身材尺码。
演出服装不似常服,有些要求飘然若仙,舞如旋花;有些则要求妩媚热辣,若隐若现。
相同的却是极大程度地追求美感,务必要让舞者从头发丝到脚尖都呈现出最完美的状态。
姜符离亲自去送追求完美的李姑娘出门,柳月茹坐在李姑娘坐过的位置上百无聊赖地等着姜符离上来。
她看向窗外,沿街的货摊上香喷喷地烤着馕饼,还有油润晶莹的烧麦新鲜出炉,不远处支起的桌板有人嘬着水盆牛肉,带起透亮剔汁的葱花。
柳月茹摸摸肚子,忽然有些饿了,她真的好想念现代的炸鸡,欧包和奶茶。
姜符离上楼来就发现柳月茹盯着窗外微微出神,脸上似有沮丧之意,他捏紧糖葫芦的竹签,心底倏然柔软了一瞬。
第一次见她,柳月茹就好似什么事情都难不住她。
可到底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姑娘家,这几天亲手操办张罗大小事宜,总是有些累了。
姜符离将糖葫芦轻轻放到柳月茹眼前晃了几下,柳月茹回过神来,瞧见糖葫芦外面的糯米纸还闪着糖浆蜜色的光泽,忍不住吞咽了几下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