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知故问道:“观音姐姐,何出此言呀,这两日我可没踏入这房门半步,你那好下属,一个字都不说,可闷死我了。”
郑观音两步上前,一把将戚蓉拉起,手中茶杯倒在桌上,茶水一股股滴下,她一声冷笑道:“是我低估了你,你以为这样我就能放了你跟方诩之?”
转念又想,湘边五鬼如果已经找上门来,郑观音一定没闲心在这儿兴师问罪,小伍迟了半日没回,不是落在湘边五鬼手上,就是就是在她手里。
戚蓉苦笑两声,装傻充愣道:“观音姐姐,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郑观音神色一凝,放开戚蓉的手臂,“小伍身上的东西,是你种的?好本事啊,居然还会移穴神功,师从何处?”
观这情形,小伍是对郑观音托盘而出了,那小屁孩看着怕死不靠谱,对郑观音倒是忠心耿耿,以性命做要挟他都不就范。
戚蓉仰头道:“乡下门派而已,不足挂齿,比不上燕子楼闻名天下。”
她将燕子楼三个字语气重了几分,郑观音背叛活阎罗,如今还算不算燕子楼的人,还不一定呢。
郑观音听懂戚蓉话中的挑衅,道:“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你那位朋友,这两日可是做了不少事。你若不心虚,就跟我去瞧瞧?”
心虚?明明是求之不得才对。戚蓉眉头一跳,“正好啊,带我去活动活动筋骨,在这香软的房里待了两日,骨头都快酥了。”
郑观音带着戚蓉踏出房门,阿南紧跟其后,此时天色渐晚,天边独留一抹残红。云州府衙要比寻常衙门大些,走到前院时,那抹残红不见,天空漆黑一片,月色不明,点点星光。
风吹来一股杀气,几人抬头望去,湘边五鬼高高端坐在屋檐上,冷冷看着下面的郑观音和戚蓉。
府衙外,有错乱多杂地脚步声向这边靠拢。有人手举火把映红了半边天,听着声音,少说也有数十人。
郑观音扫了戚蓉一眼,眼神恨不得把她就地活剐。
戚蓉忙摇头道:“这回真不是我。”
这么大阵仗,就算她耍小聪明,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干成的。湘边五鬼是她不信任小伍,所以做两手准备,让俞仲白引来的,她也的确让俞仲白到处散播郑观音将方诩之藏在云州府衙的消息。
消息散播不过一日,云州本地门派中人,除了与郑观音合作的连云寨,早就被郑观音关进地牢里了,民不与官斗,哪来这么多人敢围衙门。
更何况,她想方设法弄来湘边五鬼,也只是为了拖住郑观音片刻,让俞仲白有时间去救地牢里那些武林人士。
郑观音抬头看着屋檐上的湘边五鬼,“阁下好大的阵仗。”
门外声音越来越近,段德眼神从戚蓉面上扫过,低头拢拢手上的布带,“我们若要你的命,还需要找别人?”
此话嚣张至极,郑观音听着段德言语中的不悦,又恼火地瞪了一眼戚蓉。
戚蓉在一旁暗暗思忖,未雨绸缪,大闹府衙,风格迥异,此事多半是方诩之那家伙干的,就算不是他,也跟他脱不了干系。
郑观音转眼间神色一变,没了刚刚的狠辣,用手绢捂嘴娇笑一声,“呵,小女子活了大半辈子,还没听谁说过,想要我的命。”
常二最见不得女子娇嗔,他将手中铁钩一扔,捂着耳朵骂了一句脏话:“娘的熊!”
气氛有片刻凝重,俞仲白那身功夫,打府衙的守卫绰绰有余,要能成功救出人,就要死死拖住郑观音和她四个厉害的手下,至少要拖一柱香的时间。
湘边五鬼足够难缠,够郑观音喝一壶,她也要赶紧想办法脱身才是。
戚蓉心里微微一动,上前道:“前辈,追我那么紧,是还想跟我一决高低吗?”
段德转眼看着戚蓉,他左眼是只瞎眼,眼珠子泛着灰白,一灰一黑,阴森森一双眼死气沉沉瞪着她,“小丫头,今日之事与你无关,让开!”
常二一见戚蓉就恨得牙痒痒,恨不得不管不顾不要什么劳什子绝世功法,冲下去大战一场把她杀了报仇雪恨才痛快。暗中瞪了戚蓉几眼,听见段德的话,默默又收回了铁钩。
郑观音将手绢一甩,声音柔情万种,令人酥麻半边身子,“早就听闻几位名声,今日一见,果然如传闻一般,令人生厌。怪不得唐婉婉那女人要追杀你们,丑得人眼疼,唐婉婉立誓终身不嫁,就是见多了你们这样奇形怪状的男人。”
戚蓉忍笑望去,段德长相平庸,还瞎了一只眼,眼神混浊不算好看,常二满头毒疮常年不消,万四倒是面容清秀,可惜腿断了一只,吴老五书生模样,眉间有一条刀疤。
湘边五鬼,杀人无数,又被无数人追杀,面目全非,混江湖的人,实力比脸重要,他们混迹江湖这么多年,只郑观音一句话,伤人于无形。
常二等人面色铁青,握紧手上兵器,蓄势待发,段德不怒反笑,正要开口。
外面喧闹一片,人声鼎沸,盖过了院墙内众人的声音,隐约可听见有“枯木逢春”四字。郑观音脸色微变,忙走近对戚蓉轻声道:“去后院带方诩之走,你那个法子,我应了。”
戚蓉挑眉,“观音姐姐,咱们如今是一条船上的,你若是死了,我的毒谁来解?大敌当前,我不走。”
郑观音蹙眉道:“少废话,想要解药,带着东西去东面的连云寨,我自会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