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仲白道:“那为什么会是意意?她武功不好,人又不稳重,胆小怕事,怕会误了大事。不如让我去,我去更合适。”
戚蓉上下扫了他一眼,道:“俞少侠要是能扮成女子瞒过所有人的眼睛,我没意见。”
萧意意见此,忙道:“师兄,我可以的。”
俞仲白无奈看着她,萧意意拍拍胸脯,重重地点头,斩钉截铁道:“你相信我,我真的可以。”
俞仲白沉沉叹了口气,转念又一想,他到时紧紧跟在身后,萧意意就算去了,也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妥协道:“戚姑娘,无非是我不信你,我最后问一句,若意意被关进去的地方,跟师父不是一个地方,那又该如何?”
戚蓉实话实说道:“不如何,俞少侠,我不是能掐会算的神仙,不能确定是不是能找到对的地方,也无法向你保证萧姑娘一定毫发无损,不会出任何意外。”
俞仲白脸色倏地一白,抬眼看着她,戚蓉又道:“但我会尽力,做与不做,在你们,我不会强求。”
时辰过的飞快,转眼已过晌午,戚蓉吃饱饭,开始犯困。看俞仲白依旧举棋不定,打算找个地方先睡上一觉。
她起身之际,俞仲白愣愣看着萧意意,只见萧意意一脸期待地望着他,期盼他点头。
“戚姑娘,我们愿意。”
戚蓉瞌睡醒了大半,介于半梦半醒之间,听见这话摆摆手道:“好,当务之急,先找个客栈住下,等我晚上去找些必要的物件,我们再商量。”
夜晚已至,月儿当空,戚蓉一沾床就睡着,一觉睡到大半夜,这会儿才从床上爬起来,看了一眼窗外半弦月,再看一旁发愣地萧意意,问道:“什么时辰了?”
萧意意坐在木凳上,撑着脑袋玩油灯,头都没转,回道:“子时?”
戚蓉猛地一惊,完了,睡得太沉,忘记给那阶下囚送饭了,她苦着脸道:“你说,这大半夜,还有卖吃食的吗?”
萧意意扫油灯的指尖停下,“你觉得呢?”
戚蓉将头埋进被子里,“完了,才第一天就失信于人。”
说完,飞快从床上翻下来,换衣裳准备出门,萧意意在一旁疑惑地看着她,“戚姑娘,大半夜的,你这是做什么?”
戚蓉回道:“出门,去看一个人。”
萧意意见鬼似的看了她一眼,又看看明显已深的夜色,深更半夜去见的人,肯定有鬼。她狐疑道:“什么人这个时辰去看?”
戚蓉打开房门,门外站着门神一般的俞仲白,身姿挺拔,对她微微点头,戚蓉朝房门内道:“朋友?”
戚蓉找遍了城东,买到一些吃食,寻着月夜进入州府衙门时,已经快到丑时。
方诩之此刻正歪东倒西地半躺在床榻上,看着戚蓉姗姗来迟的身影,笑道:“我还以为你今日不来了呢。”
戚蓉将手里的糕点和水扔给他,“凑合着吃点吧。”
方诩之接过去打开,吃了两口,不经意间问道:“你近日在云州,是不是遇到些麻烦?”
戚蓉赶路赶的一头虚汗,坐下歇了口气,“什么麻烦?你吗?那确实是个大麻烦。”
方诩之笑了两声,“你见过我这么好看的麻烦?”
戚蓉抬头瞪着他,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方大公子这么不要脸的。一个大男人天天把好不好看挂在嘴上,远不如拳头硬不硬来的实际。
方大公子偏偏面如冠玉,拳头松软,还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屋里空荡,漆黑一片,原先那碧玉屏风已经被撤走,月光点点,洒在屋里,只凭这点月光,看不太清楚,戚蓉走近两步,靠着他坐下,“散功粉有没有什么解药?”
方诩之把嘴里的糕点吞下,“散功粉不是毒,哪来的解药,别白费力气了。”
戚蓉点点头,回头看他,屋里虽然黑,但足够让她看清楚方诩之拿糕点的手正在颤抖,那一截手腕上密密麻麻一条条的血痕触目惊心。
他雪白的里衣被鲜血染红,脸色比昨日犯病还苍白几分。
怪不得这屋里这么重的血腥味,原来受了这么重的伤。
戚蓉拉过他的手,眼神轻轻扫过每一条伤痕,郑观音果然心狠手辣,方诩之拇指的指甲都被她拔掉一块,食指上还有几个针眼。
他却像是不知疼痛,调笑道:“怎么?心疼了?”
好不容易对他生出那么一点点可怜同情,还没怎么表示,就被他轻飘飘一句话堵回去了,方大公子这一张嘴啊,真是让讨厌。
“怎么没疼死你?”
戚蓉手指拂过他手指上的伤口,道:“郑观音终于等不急,对你用刑了?”
方诩之道:“她快没时间了,再得不到枯木逢春,她也得死。”
戚蓉低下头,牵着方诩之的手,学那日苏青青对许月之那样,朝伤口轻轻吹气。
方诩之盯着她,被她触碰的地方酥酥麻麻的,火燎一般。他脸上浮现出浅浅笑意,缓缓道:“因为活阎罗就快到了。”
戚蓉凶巴巴瞪着他,把方诩之的手用力甩开,伤成这样还有心思算计,疼死也活该!
他关在这儿还能运筹帷幄,决胜千里,那活阎罗多半就是他自己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