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流萤,瓜满架,绿杨带雨垂垂重,五月榴花妖艳红。
适逢端午,街面上叫卖起菖蒲,艾草,粽叶飘香。
今年端午之后就是芒种,民间俗语:端午接芒种,十亩地九亩荒,干旱之年不吉利,但也挡不住众人对节日的热情。
绿豆糕,雄黄酒,甜粽子,蓝桥边尽是撑青伞出摊的小摊主,甜滋滋香味扑鼻,可乐坏了小馋虫林思淼。
她自从相国寺回来就心情大好,寻思入册之事十拿九稳,顺便还问到洛医官的住处,就住在蓝桥边乌衣巷,准备过几天拿上药走动走动。
生意眼看着越来越好,中草药都放心交给檀桓来弄。她则专心将西药完全按照现代化标准分门别类:处方药,非处方药(OTC),药剂师专管药,西洋草药合剂。
还特意给处方药腾出个小柜子,可惜里面一件存货也没有,望望空空如也的药柜,心里翻江倒海,满脑子开始飘起医者印章,紫金,黄金,白银,朱砂,大理石——都是啥东西!
日头渐落,赵檀桓靠在中药柜前,斜眼看女子一会儿无奈叹气,一会儿沉思冥想,手撑起脑袋打趣道:“小娘子,要不要给你找个道士驱驱魔啊?”
林思淼懒得搭理他。
男子嬉皮笑脸,绕过来伸伸懒腰,“你上次给我说什么来着?”
“什么?”斜眼看过来。
“若是药馆生意好了,自然不会亏待我!”他眨眨眼睛,又像只猫儿凑近,“先把蔷薇露的银子赏我吧。”
“啧啧啧——”林思淼摇摇头,“果然满脑子都是银子,要么就骗吃骗喝。”
“小娘子还真没良心呀,我一天作死做活地辛苦,苍天可鉴!”眼神如孩童般纯真,满脸闪着无辜的清辉。
林思淼用手指指量药的小盘,挑眼笑道:“人人心里一杆秤,老天也有闭眼时。那日我去黄家药铺,哪个关了大半日门跑出去逛,左邻右舍都看着呢,你当我不知道!”
男子突然一扭头,“哎哟,门前有只猫儿!”说着连跑几步出了门。
“真是不正经,难怪一辈子只能当学徒。”
女子嘴里这样说,脸上却有笑意荡漾开来。幸而有了这个新伙计,让思淼近日来很少思乡,只是她不自知罢了。
转身走上阁楼,盒子里取出二十两银子,除了蔷薇露的钱,还能余下不少让他过节买酒喝。
瞟了眼绿纱窗,看到自己从相国寺回来时买的桃形香囊,琉璃蓝锦布上缀满五彩绣线海棠花,以湖蓝金丝穿起,两边各有一个如意平安结。
做工精巧又香气扑鼻,她买回来后就挂在窗户边,夕阳洒落,流光溢彩下金灿灿地好看。
今儿是端午,要早些关门。
林思淼封了银子欢心雀跃地下楼,却见赵檀桓怀里捧着十几个香袋走进屋。
她吃了一惊,先把银子放下,看男子走进海棠花屏,将那些五颜六色的香囊放到床边。
林思淼慢悠悠地挪到花屏外,装作在看百眼柜,心里好奇地很,“怎么,你转行今晚要卖香囊不成?”
赵檀桓歪起身子,一手搭在床架上,透过花屏中间的缝隙瞧她,“这些都是别人给的。”
她听过大穆朝的风俗,端午佳节女子会为心上人绣香囊。
前几日令狐娘子还问她学不学刺绣,笑说女儿家哪有不会绣花的,被思淼一口回绝。
她可不爱什么女红,何况作为一个现代独立女性,有时间看看书,吃吃饭不香吗,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只是惊讶一个不务正业的小伙计竟能得这么些定情物,大穆朝女孩们还真是纯粹地看脸而活,不信任地问:“别人是谁?”
“那可多了,对面卖肉的王掌柜女儿,前边茶店李婆的侄女,后街角裁缝铺子里柳奶奶孙女,还有——”滔滔不绝,一口气讲出好些,方圆十里的妙龄女子全让他说个便!
“你——”缓缓神,“你是来做工的?还是来相亲?”
“咦!?”一把推开花屏,歪头靠在上面,“是她们要塞过来,怎么能怨我呢?”
他突然伸出手,笑吟吟眯起眼睛,两边青丝散落,夕阳恰巧吻在鬓边,嘴角上扬更像只讨食的小宠物。
“小娘子的呢?”
林思淼一愣神,“什么。”
“没有香袋吗?”可怜巴巴。
她想起自己的海棠花香囊,扭过脸,“我可没有那种东西。”
对面人满脸委屈,指着楼上大惊小怪:“昨个儿我敲小娘子的门明明看到的!”
“你少没事偷窥。”
“给不给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