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仙来这才阴着脸道，秦老掌盘子多年前就已经故去。

喇嘛神色不变，笑道，当年宣府镇，小僧与老秦掌教大有因缘。今日前来，就是为了结这段因果。

李仙来将镖刀护在胸前，恶声恶气问道，秃驴，你径直找上李某，又说今日前来了解这段因果，那是什么意思。

那喇嘛轻轻一摆手，示意他先不要说话，继续用他那金属嗓音道，当年小僧侍奉活佛，随驾到藏边演法。宣大巧遇秦老掌教。也是缘法天注定，我们一见如故。他知我密宗佛法无边，故有一求。言道，教门中无生老母真身凡胎世代寻找，行踪渺茫。听闻我门中有寻找转世灵童寻根辨位之法，求我传授。我言道，门中妙法，乃我门中神通，岂能轻易传授。不料此言就被吾全能之师大活佛知之。他召来我二人，言道，一语一行，皆为定数。他既然说出此语，你既已听过此语，就是外魔兴起之时。此刻你们就是割舌割耳自囚，却也迟了。就连本座知晓，也已坠入魔障。因已种下，必有结果。我不胜惶恐，求吾师指点迷津。那时节，吾师禅床跌坐对我二人叹息言道，贪念才起，魔障即生。一言既出，劫数难逃。吾师唤我二人名号道，白莲原是东晋佛门宗社，演化至今逐渐业满堕邪。在你门中无生老母，在我教中吉祥天母，名虽异而法身通——

李仙来听到这，怒斥道，一派胡言乱语！我无生老母自是无生老母，又跟你什么吉祥天母有何关系！

喇嘛低眉垂眉，恍若未闻继续道，当时吾师对秦掌教言道，你因贪念一言既出，千年大劫已经开始。三界众生皆为劫中棋子。今且传你门中秘法，日后必有响应——

胡言乱语，胡言乱语！李仙来愤然大叫道，哪来的秃驴，满口喷粪。明明是我红阳门中不传秘法，秃驴竟然敢颠倒黑白，贪为己有！

朱宏三微笑道，李大哥，这就是你不对了。你红阳教那点玩意儿，兄弟可是知道的清清楚楚。有道是奸不厮欺，俏不厮瞒。老祖宗留给咱白莲一脉的好玩意儿，如今大都只剩下名字，大部分法诀不是失传就是失灵。想当年，教中还有唐赛儿徐鸿儒等前辈能撒豆成兵，剪纸为马。可是到了现在呢，就拿我八卦教来说吧，只剩下点唬农村老百姓的土障眼法能用了。你们红阳一脉也好不到那里去。

朱宏三说罢，又指指李仙来手中的刀和黄桂祥抬起的枪又道，娘的，要是法术真好用我等还汗流浃背地学什么功夫，又使什么洋枪。大师刚说的话，可句句都是实话。当年秦老掌盘子告诉你的秘法，难道不是叫做：北斗牵星神机秘法？

李仙来一听这名字，面色一变。嘴唇动了动，没有说话。

黄桂祥突然插话道，怪不得李兄弟你能成功，原来是靠藏教秘法。黄某虽是南人，却也听很多川贵之人说过藏传密宗的神奇。

朱宏三抚掌附和道，是啊，黄将军不愧是明眼人。一句话就说到根子上。不然这几百年来，大家都在找无生老母，可是谁也没成功过。就拿我八卦教来说吧，虽然拜的是弥勒佛祖，但排在第一圣位的，永远是无生老母。白莲一脉，小异而大同。据我所知，各教派中同样有寻找老母真身的传说。

也就是秦掌盘子突发奇想，又有此机遇，更有李大哥福泽深厚，不辞劳苦，几十年下来，居然把这个事给办成。

不过，黄将军，李大哥，大师话还没说完呢，我们是不是该等他老人家说完再发表感慨。接着，朱宏三笑着朝大师微微一躬身道。

喇嘛依旧一副波澜不惊的神态，继续道，秦掌教得到秘法。当时大礼跪谢承诺到，它年若当真找到老母真身凡胎，红阳教永记活佛大恩。但有差遣，无有不应。吾师听罢，指他笑说偈曰，找到找到，福祸难料。今日贪得，来年哭闹。我自先去，由得你笑。说完，吾师大笑三声，又大哭三声。即送秦掌教出门。

因为泄露天机，牵涉恶果，吾师回去不久就虹化而去。这一世寿数，区区十几年。临终前，他对我言说，秦掌教就算用天大代价找到老母真身，也是无用。只因他门中无转世传承知识之法，历年来真法正道已丢失殆尽。他等只知老母化生之真身凡胎，乃是为世人受尽红尘劫难，得之可复神通。却不知，一胎化生，有阴必有阳，有女亦有男，方符合天地之道。光得女胎，却也无用。男胎不得，一场虚空。

大师说到这，李仙来同黄桂祥面露讶异之色，两人同时对看一眼，却谁都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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