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无力、恐惧诸多情绪在沈倦心中疯狂的蔓延,他眼睛有些充血,朝着一米之外的右臂爬去。
咫尺之间,犹如天蛰。
沈倦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机能在迅速减弱,他第一次感觉,死亡在向他招手。
“真的要就这么死去吗?”沈倦茫然的回顾自己的往昔。
算得上是才貌双全,算得上是高薪以及很稳定的职业,算得上是这个年纪的佼佼者……
可是他有些孤独,他从来没有过朋友,沈倦知道,这不是个好习惯,但是作为心理医生,别人心里想的是什么,他也能够猜个八九不离十,所以他很反感。
从最初,每个人心底涌现出的浓浓恶意几乎要将他吞噬,到现在的麻木不堪,习以为常。
他一直觉得,他没有朋友,也不需要朋友,至于爱情,那只是多巴胺分泌过多,产生的错觉,他一直这样认为,也这样坚定不移的实施着。
可是到头来,居然连死之前,一个像样的回忆都没有……
是年幼时,便在大火中燃烧起来的孤儿院,自己目睹这一切的绝望吗?
是年少时,遇见一个正值单纯干净的少女,递给自己情书时的娇羞吗?
“我看似很成功,实际上也只是一个失败者。”沈倦眼皮子几乎要睁不开了,剧痛让他无法静下心思考一个问题,他离哪一只手臂,只差一根指尖的距离,近乎要触碰到了。
沈倦不想就这样死了,这样毫无价值的死去,没有人会记得他的名字,或许有人突然想起来的时候,也不过是轻描淡写的说一句:“那只是之前种鬼时失败的一个普通人而已。”
真的有些不甘呢……
沈倦修长的手指微微动弹了一下,他眼前已经是一片血色的世界了。
之前吟唱祭祀语的巫师,此刻狞笑着看向他,而作为祭祀物品的那个魁梧的男人,已经歪着头躺在地上,鲜血已经流干,祭坛下面的人群蜂拥嘈杂,似乎是想冲上来,把沈倦给拉下去,成为他们的一员。
沈倦尽力着,想将自己的手指离那右臂在接近一点。
失去了双腿,失去了右臂的沈倦,只能靠着一只手费力的往前爬着。
一只手太慢了,沈倦将脸也死死的贴在有些腥臭的青石板上,牙齿用力的磕在青石板上,然后头颅猛地往前一送,带动着自己的身体往前爬去。
哪怕是一厘米,也是极好的。
沈倦可以死,但他不能就这么毫无价值的死去。
没有体会过家人的感觉,还唯一遗留在他记忆中的一张脸,是孤儿院的老院长,用自己身体趴在门前,用自己的脊背撑住灼热的火焰,沉重的木板,以供年幼的沈倦,从老院长的肚子下爬过去。
“孩子,别害怕,如果我以后看不见这个世界了,那么你就当我的眼睛,代我好好去看一看这个世界,看一看清晨沾着露水的树叶,看一看夕阳落下时的余晖……”
在沈倦爬过老院长拱起来的肚子时,老院长伸出手揉了揉沈倦的脑袋,鲜血顺着老院长的手指流下,将沈倦眼前的景色全部渲染成血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