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户外,冷风吹啊吹,吹进天萝脖子里,好凉啊。
她缩了缩脖子,继续和窗户外飘着却不进来的反派对视,脸上努力扬起的笑容都僵掉了。
她自然地放下了陶罐,把脚盆往床底下一塞,然后很真诚地很努力地解释:“我就想着你还没回来,我就有点无聊,想找点事干,那我就想我逛了一晚上街挺累的,泡个脚解乏一下,那我是万年人参嘛,你知道的呀,我看着……看着这泡脚水不同寻常,觉的不能流落到外被人发现,于是我就想我有空陶罐啊,我可以把泡脚水收集起来放进芥子囊里。”
越解释到后面,天萝就觉得越绕回去。
她脑子里还不敢咆哮,生怕自己的咆哮吐槽会被反派听到。
天萝说完就发现反派还是面无表情地飘在外面盯着她看。
那神色完全就是‘今天我生气了我现在很不好惹你最好说实话’的样子。
这事确实是天萝心虚,她一心虚又没有理,就想撒娇,就想胡搅蛮缠了。
天萝用力眨了一下眼睛,眼底里仿佛有泪花在闪烁,她说:“你凶我!”
陆栖之:“……”
陆栖之:“?”
天萝吸了吸鼻子,就控诉陆栖之:“你把我一个人丢在客栈里自己跑出去玩,回来就对我凶!”
说完,她还因为‘委屈’,眼泪真的落了下来。
陆栖之:“……我没凶你。”
天萝别开了头,背朝着他,一副‘你的小娇妻现在被你凶到了很伤心心’的样子。
但实际上,她时刻注意着身后的动静。
天萝听到了身后的反派安静了一瞬,然后朝着她走过来,在她身侧的床边坐下。
陆栖之:“天萝。”
天萝赶紧手背抵着眼睛,呜呜两声,打算蒙混过关。
陆栖之将她的身体掰了过来,面朝着自己。
天萝低着头直接就扑进了他怀里,“你就凶我了!刚才你飘在外面好像一个鬼,先是把我吓得汗毛倒立,胡言乱语,接着你脸色一冷,凶得不行,我被你吓到了!”
陆栖之感受着天萝毛茸茸的脑袋我在自己脖子里,听着她软软的比平时要软上十分的声音,心里哪还有什么怨气,这会儿全消了。
他抬手抱住了天萝,轻轻抚了抚她的背,语气都轻柔了下来:“我没凶你。”
天萝听到这一句,莫名就更加心虚了。
反派对自己那么好,还反过来安慰自己,她怎么可以骗他!!!
这种情绪一旦上脑,那就有点控制不住了。
天萝就很想老实交代,毕竟坦白从宽。
她深呼吸一口气,抱住他的腰问他:“那我们能好好说话吗,你不许对我冷笑,不许面无表情,你要耐心听我把话说完,听我说完后也不许生气,不许凶我。”
陆栖之轻抚她脊背的动作一顿,但很快就继续动作,他嗯了一声,声音低沉,“我不生气。”
他的视线瞥了一眼放在天萝手边的陶罐。
陶罐里散发出的香气淡淡的,带着点甘甜味道,是灵酿的味道。
陆栖之的声音尽量平静一点,免得让天萝觉得自己在生气,他说道:“泡脚水就是灵酿?”
天萝就觉得事情都到了这一步了,都被他看到自己泡脚了,反正是怎么都瞒不下去了,而且一直瞒着也挺提心吊胆的。
既然不定时炸、弹已经炸开了,那就勇敢一点面对!
天萝深呼吸一口气,那就说了:“纠正一下,那是万年人参的参须汤,不是普通的泡脚水。”
陆栖之:“所以我一直在喝泡脚水。”
天萝:“……就喝过几次而已。”
陆栖之不说话了,安静了下来,一副等着天萝好好解释的气势。
天萝一时吃不准她家反派到底会不会发脾气。
她老实巴交:“事情还得从我化作人形说起,那时,我提心吊胆担心自己是万年人参被人发现,都不敢洗澡,生怕脱了衣服后,受点伤流点血会引起别人注意。”
“可不洗又难受,我就每天擦一下,泡个脚,那我又担心我的泡脚水味道不一般,所以我就储存在了陶罐里。”
“再后来,我努力进紫虚剑宗,想要从碧洗秘境里得到九麟盔甲,然后我就遇到你了。”
“那时你第一次见我可凶了,我很害怕,担心你会吃掉我,毕竟你都认出来我是万年人参了,我看你有伤,想到我是万年人参,我那泡脚水不就是经过泡制的参须汤么,于是我就……后来你都知道的呀!”
天萝说到这里,心脏砰砰乱跳,好像心头有一头小鹿在乱撞。
她就是……就是有一种干坏事被老公发现的心虚感。
陆栖之沉默许久,还是忍不住,额头的青筋在跳,声音都拔高了一些:“相逢即是缘,给你打个折,一罐一千。”
天萝:“……那确实挺有缘的,而且那时我缺钱,亲爱的你看起来就是有钱人。“
陆栖之:“为了喝上一口泡脚水,我预支了一整座灵石矿。”
天萝:“亲爱的我都说了,那是万年人参的参须汤,请你对我有一点点尊重!而且,我和你之间还分什么你我,你的就是我的。”
话说到这里,忽然之间,天萝好像打通了任督二脉,心虚感忽然就消失了,变成了理直气壮。
她开始翻旧账了,她说道:“后来我就觉得让你喝泡脚水也不好啊,我就让你直接咬我胳膊啃我血肉,就那次去天衍宗烧神山大殿内那一次,你还很生气地说你不吃人!只喝灵酿!”
陆栖之:“……”
天萝又说:“还有,那次柳伏龙带了修仙界的人在凡界山上围剿你,八条锁链那次,你受了重伤,我带着你去一个山洞里,我割了手掌,放了血给你疗伤,你胸口那个洞就是靠着我的血恢复的!”
陆栖之喉结滚动了一下:“天萝……”
天萝说着说着,就越发理直气壮了,“我芥子囊里是有许多泡脚水的,但是这十年我还储存了许多我的血肉酿制的灵酿,我担心你……我担心你重生后会身体虚弱,所以多做了一些准备,结果当时你三岁半时,我给你喝血肉灵酿,你补过头发烧了……”
陆栖之松开了她,双手捧着她的脸,吻住她的唇瓣。
天萝被迫停下来。
陆栖之很快又移开唇,鼻子蹭着她的鼻子,开口的嗓音沙哑,“别说了天萝。”
我心疼。
天萝轻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