邮轮下沉的速度很慢,直到他们驶离了这片飘满尸体的海域,邮轮也没有下沉多少。
在船上,没有人在意易安的变化,每个人都深陷疲惫与悲伤之中。
当货船停靠在岸边时,易安背上了装有易启东西的背包独自离开了岸边。
他没有像任何人告别,他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和他们道别,他认为眼前发生的灾难,都是他的一个决定造成的。
可他并没有错。
当周恒在人群中找着易安的身影时,有人告诉他,易安已经离开了。
——
怀中的孩子在不停的哭泣。
但易安对于哭嚎着的易启,易安除了不停的安慰,没有任何的办法。
“阿启,爸爸很快就能给你找到吃的,乖~”
可是刚刚出生的易启怎么会听得懂他在说什么,现在是夏季,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到一只正在哺乳期的牛或者其他什么动物。
易安远离着城市,尽量的向着可能是牧场的地方走,可是一路走来并没有看见一只还活着的动物。
跪在一具刚死不就的牛尸前,试图在它干瘪的乳腺中挤出一丁点的牛奶,可出来的只有血水。
易安后悔离开,但更不想面对他们,在那里,他感觉自己就像是罪人一样。
抱着怀里的易启,易安像一个无助的孩子一样嚎啕大哭,他的哭声让易启的哭声停了下来。
“啊~”
喃喃的婴语,软暖的小手从襁褓中挤出,抚摸在易安脸颊上的泪滴。
“呐~”
“凌冰?”
从易启的眼睛中,易安似乎看见了凌冰的影子,在那对水汪汪的大眼睛中所包含的宇宙中,对着自己笑。
“呐~啊~”
当软暖的小手从易安的脸上放下,易安的眼前闪过一瞬间,如负片一样的世界,然后他眼前的世界,在这一瞬间,变得不一样了,这些变化让易安顾不上擦拭眼泪。
膝下的翠绿草地已经不再是一种颜色,依旧在易安眼中的绿色却并不完全是绿色,他不明白绿与绿之间的区别,但他确确实实看见了一些原本没有的东西。
抬头
天空是绚丽的,白色的云和蓝色的天,都是七彩的,但他依旧能够区分出天的蓝色,和云的白色,但蓝得五彩斑斓,白得五光十色。
原本没有颜色的眼光,在与他曾今见过的红蓝不同的,交融在一起的红蓝,整片天空就像梵高的星空那样绚丽,但又比星空更奇幻。
空气中弥漫的交杂的空气,易安挥动着手,将有飘荡的颜色搅乱,将面前不知名颜色的空气吸入鼻腔。
“青草味!”
这些颜色居然是气味的颜色。
在母牛尸体的乳腺上,易安看见了血与乳的气味夹杂在一起的颜色,对比着母牛伤口上的血味颜色,易安找到了牛乳的颜色。
于是易安站起身,在四周寻找着这种颜色,又近到远终于在远处浓郁的木香之中找到了一抹与乳香相同的颜色。
于是易安小心的抱着易启,向着拿到颜色跑去。
顺着歪歪扭扭飘在地面上的微弱乳色,穿过面前的稀疏白桦树林,走了不知道多远,期间乳色的的微弱丝带断开了好几次,但幸好就在不远处重新找到了乳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