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好笑。
这是“家事”。
12.3
男人无视一群在屋檐上唱着歌的麻雀,穿行过纷乱的街巷。
另一边,这一切的“缔造者”正在被自己创作的漫画搞得焦头烂额——
有意思的能力。
但漫画家这个职业,充其量只是为了展现创意而自愿被市场剥削的妥协者。
……能被支配的小角色而已。
岸边露伴觉得自己在做梦。
因为他成了自己漫画的主角,被笔下残酷而真实的设定搞得疲于奔命、不堪其扰。
……这难道就是所谓的报应吗。
“下一次一定要画一个和平而又温馨的剧情……你以为我会这么想就大错特错了!”
漫画家突然大声对着漆黑的天空反驳。
“这明明就是替身攻击吧!说不定还是哪个想要给我寄刀片的读者做的!等着瞧吧!”
“——我岸边露伴绝不妥协!”
“我说是谁这么吵呢,原来是你这个家伙——”
有些耳熟的少年声音从拐角传了过来。
“情况有够乱的,周围又都是些奇奇怪怪的人,我一回神就找不到布加拉提他们了,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岸边露伴认识对方。
名为“纳兰迦”的少年,头脑在学习上不怎么灵光,不过胜在纯粹,战斗天赋也可圈可点,揍人……揍自己也毫不留情。
——但果然有哪里不对。
上衣被打的破破烂烂的少年胸口,露出七个令人心悸的伤疤,形成了北斗七星。
……是替身攻击。
是能让人成为自己喜欢的角色的替身攻击。
而且是还会让故事向原剧情发展的替身攻击。
诸般推测在漫画家的大脑里如同弗洛莉娅驾驶的车那样风驰电掣般一闪而过,最后留下一个像是坐完弗洛莉娅的车那样痛苦的结论,让他忽视了从另一个角落路过的、诡异而健壮的黄发身影。
——纳兰迦喜欢看北斗神拳。
健次郎是天煞孤星。
使用了三段论的漫画家发出痛苦的呼喊。
“你、你不要过来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12.4
男人走出住宅区,顺着大道朝着混乱的起源走去,中间用手停止了几辆横冲直撞的失控汽车,也挡住了几十块因冲击而坠落的砖石。
然后他看见了几个故人。
男人挑了挑眉毛。
就算关键不在此,他也依旧想着先解决掉这些家伙——
不知道为什么,男人低哼了一声,停顿的脚步又开始再次向某个方向行进。
……没有停留。
“说出你的三个愿望吧。”
虚幻的蓝色灯神俯下身子,亲切的说着。
这件事并不是第一次发生。
所以……
——波鲁那雷夫感到心如刀绞。
如果说出愿望的话,会得到第二次的土人偶吗?
还是说,在自己被土人偶所骗,再度生死垂危的时候,那个男人……
——也能第二次的、像是个漫画里的英雄那样,说着自己是仍旧是假死,大家也都在蒙骗着自己……
就那样,像是童话般的、美好的、死而复生呢?
现实是残酷的。
没能让自己变成富豪。
没有以自己为主题的迪士尼乐园。
更不会有幽幽醒转、抱着自己哭泣的妹妹。
现实是残酷的。
所以亲人离开了自己。
所以战友离开了自己。
所以不向任何人屈服的小小同伴也离开了自己。
现实是残酷的。
——失去的不可能再回来。
只是……
“嘿,你这提议听起来可真浪漫。”
波鲁那雷夫吸了吸鼻子,微笑着摆了摆手。
“……可惜我已经长大啦,信不了这些。”
空条承太郎在风暴中屏息。
这唐突出现的狂风骤雨,不及脚下承载破碎小船的汹涌海浪半分危险。
海面上漂浮着碎肉和残肢,浓重的红色被浮动着白沫的黑沉海水吞噬溶解,消散无踪。
浮动的波浪诡异的隆起,在透露出内里潜藏之物前、又平息如初。
那本书里的布道、是怎么说的来着……?
“大鲸的恐怖和肋骨
困我在阴森可怕中
神光普照的浪涛滚滚而过
把我高高举起
重重抛进毁灭之都”
我与他的宿命与因缘、对立与冲突都是历史的必然。
因为他是阴险而邪恶的魔王,是凶残而嗜血的异类。
空条承太郎——船长站在破烂的船头,手中拿着一把钢刀。
那个家伙终于冲破了海水的笼罩。
四溅的水珠与浪花和暴雨一起哗啦啦的坠入海面。
——非凡的、超越他人的巨大体魄渐渐浮现。
深浅不一的凝结着皱褶的前额,如同耸立的雪山般森白的躯体,机智、狡诈、阴险而无往不胜的气概。
——白鲸终于露出了它的真面目。
而空条承太郎只能在风暴之中屏息。
……多么相像。
他不由得这么想。
他所喜爱的海洋、他所怀抱的宿命。
与他同行的同伴的结局、他可能得到的结局……
……多么相像。
在无人看见的故事里,似乎永远都不会被打倒的男人,终于长长的叹出一口气。
——在这场最初的搏斗中,他会失去一条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