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间1·背叛者】
“——她还没醒吗?”
红发的女人用从未有过的安静姿态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被染得一片血红的衬衫解开着,本来一片凄惨的空洞腹部在【黄金体验】的修补下,已经恢复了原样。
“受伤部位的零件已经全部修补好了,脉搏也恢复了正常……”
乔鲁诺站起身来,平淡的陈述现状。
“我是在问你为什么她还没醒啊——!”
被阿帕基揪住领子的乔鲁诺满手都是鲜血,他没有挣扎,而是冷静的回问:“既然你这么说了,那么我也有问题想要问问你——”
15岁的少年用不符合他年龄的魄力,强硬的点出了他人一直逃避的关键:
“从你们认识弗洛莉娅·罗西这个女人以来——”
“——她有流露出哪怕是一丝一毫的求生欲望吗?”
没有人回答。
只有一阵寂静。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如果说“觉悟”单纯是指能够直视死亡,并获得胜利这种浅层表面的东西,那么这个疯狂的女人可能是世界上最有觉悟的人了——
然而,弗洛莉娅·罗西的人格,其所有一切都建立在两点之上:
极高的‘自尊心’,以及……极为强烈的‘死亡渴望’。
她的自尊不允许她卑微的自杀,于是两者结合,才变成了曾经狂乱着想要狩猎、亦或是想要毁灭什么的底层人格。但是、直到现在为止——她从没有离死亡如此之近。
……如果一时间,她以为自己已经触碰到死亡。
……如果她不想再醒来。
参照她曾经塑造过的、毫无破绽的心理铁壁的话——
阿帕基松开了手,用隐藏着焦躁的语气询问布加拉提:“到底发生了什么?布加拉提,你一定要说明清楚——你究竟做了什么!”
“好。那我就开门见山的说了吧。”
一直一言不发的注视着弗洛莉娅的男人终于开口了。
“——我刚刚正式‘背叛老板’了!”
……名为布加拉提的干部用毫不动摇的坚定语气如此宣布:
“你们要是和我一起行动的话,那你们也会被视为‘背叛者’——我要在此与你们道别!”
【幕间2·由谎言构成的少女】
少女在黑暗中行走着。
前方会是哪里呢,这段旅程要持续多久呢。
未来会在何方呢,这股罪孽要背负到何时呢。
“我很感兴趣——”
【我根本不在乎——】
全身都在剧烈的疼痛,仿佛是哪里折断了一样,好像是哪里被掏空了一样。
地面不是坚硬的,纯正的黑暗中带有几分泥泞,如果不往前迈动步伐,那么迟早会深深的陷进去——但比起永远停留在深邃的安详之中,她依然选择了将痛苦化为炉心,以此驱动着全身,向前投入未知的地狱。
有孩子的声音从本该是天顶的黑暗中传来。
“——去死。”
稚嫩的诅咒声。天真无邪的憎恨声音。那个年龄本不该拥有的恶毒语句。
“那个男人!为什么还不去死——!”
那是段根本不愿意回想的日子。
在充满蜘蛛网的灰尘小屋里,那个孩子曾鲜血淋漓的发出过那样的哀鸣。
骤然疯狂的神色、拳脚相加的痛苦、痛哭淋涕的忏悔、日复一日的循环。
对那个孩子而言,所有的一切逐渐变成了使自己心灵演变成为铁石的锻炼。
不抱期待、不为所动、不闻不问……
——然后,终有一日,那股扭曲被炼化成为混沌的茧。
既然不愿回想,那就应该往前去吧。
少女连一步停顿都没有,将那孩子的一切抛之脑后。
“不用担心。很快就会过去的。”
“可能会有一点点痛啦,一点点——”
身后传来那孩子的声音。
已经丧失了一切,只剩下恶毒快意的声音。
——茧破开了。湿漉漉的蛾从中抖露着翅膀,毛绒绒的触角在四处张望。
“……乖孩子。”
——蛾的翅膀是黑色的,被血沾染后凝结成一块那般的深沉的黑。
——毛绒绒的触角炸开了,白色的边缘,有点像是猎犬的利齿。
是的。
喉咙像是骤然绽放的花朵一样。
那时候,那个垂死的男人说了什么……?
——‘生日快乐……’
少女的步伐停滞了一瞬。
泥泞的黑暗像是吸血藤一样缠绕了上来,旋转吞噬着她的脚踝。
……很痛。
不过这些痛楚已经不算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