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饿了，汤姆。”

声音粗鲁且浑浊，就像是在咀嚼着什么。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声音的主人出现时他的嘴里正在咀嚼着一只带有花臂纹身的右手，而手的主人正被她拖在身后，血流如注，断臂的鲜血在他身后形成一道狰狞的拖痕。

“乐师先生，抱歉麻烦你了。”

汤姆没有第一时间回答来人的话，转而对霍华德致以歉意，语气低沉和之前宣读教义的疯狂与专注不同，福尔摩斯很明显感到了对方的愤怒。

汤姆·查尔斯仅仅因为小女孩的打断而陷入了愤怒？

这一点福尔摩斯持怀疑态度，能够隐藏并在教会中占有重要地位的汤姆·查尔斯不可能是一个易怒易躁的人，甚至这之上的十六个家伙包括刚刚进来一身贵族打扮却膘肥体胖的家伙都不会是简单角色。

不过下一刻，更加激烈的音符开始回响，整个祭祀场的真实人骨雕塑在福尔摩斯眼中都在疯狂地变形、扭曲，就像活了过来一样舞蹈着、扭动着，如同发疯的舞者，亦或是一团舞蹈的、惨白的火焰。

恐怖的幻觉再次出现，这一次在荒诞、毫无规则可言的宫殿之中，一股庞大的压力下有着诡异、无序的笛声，刺耳异常，连同更加荒诞的小提琴声，就像是干尸在拉动一个破木箱一样刺耳，一团团火焰扭曲着舞蹈，就像是在行进狂欢一般。

这种诡异的幻觉让福尔摩斯越陷越深，一种无力的疯狂感近乎摧毁了这位大侦探长久以来的冷静与理智。

不过撕裂的疼痛让他猛地从幻境回到现实。

‘我的苹果被嗅了下来！’

杂乱的思想还没有彻底从意识中抽离，似乎周围的一切都是混乱的，苹果、香蕉、橘子甚至是前不久吃过的烟熏肠，这些东西堆叠着晃动着在附近拥抱在一起，相互嗅着对方的味道，每嗅一下一种的一个东西就会消失。

耳边都是各种气味，就像是耳朵变成了鼻子，而听觉变成了味觉一样。

又是一次剧烈的疼痛，连带着还有一声声消毒水味道的呼唤。

“福尔摩斯！福尔摩斯！快离开！福尔摩斯！我！我控制不住！自己！”

是华生！

那种声音只有可能是华生！

福尔摩斯猛地惊醒，周围的一切事物就像是被送入搅拌机一样开始被无情地粉碎与混合，再在雪克杯中疯狂地摇晃直到所有的东西诡异地回到了自己最开始的认知状态。

抛去了乱七八糟的水果，现场真正的景象让福尔摩斯被反复玩弄的神经骤然再次绷紧。

在歇斯底里的噪音中无数的参加者相互啃食在一起，这里已经没有了一开始他猜想的猎人与猎物，一切的身份都再没有任何意义。

之前被福尔摩斯判断为是食人者的家伙，有两个女性已经被自己带来的男伴摁在地上用牙齿开膛破腹，已经被分食地能够清晰地看见骨头。

“福尔摩斯！”

耳边传来华生的怒吼，福尔摩斯这才反应过来唤醒自己的是华生。

转身看去，平日里有些严肃但偶尔会讲出些诙谐笑话的医生已经变成了神色疯狂的‘疯子’，他双目布满血丝，正在撕咬自己的胳膊以求平静，因为没怎么打理而蓄起的胡须上沾满着鲜血，张开怒吼的牙齿缝隙里卡着一根自己的肉丝。

这个世界疯了！

福尔摩斯猛然想起那个怪人对自己说过的话。

“福尔摩斯先生，十九世纪伟大的咨询侦探，也是现今最聪明的人之一，我能看到未来你的身影，但那时候你形单影只。加入真视教派这样你将会对一切都了若指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