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思靖的脸色很难看,他盯着涂筱柠的双眸,试图窥探出一丝异样,可是她的眼底仿佛早没有他的影子了。
他欲言又止,似在分析,又似在挣扎。
涂筱柠此刻却显得冷静许多,“陆思靖,没人会站在原地等你。”
陆思靖看着她,眼眶有些发红,“筱柠,我知道当年的离开伤害了你,可那是我唯一能成为医生的机会,我不能放弃,只有工作稳定了我才能给你幸福。”他拿下工作牌,摊在她面前,“你知道我为了这个工作牌努力了多久?本三出身的医学生只有读研才是出路,就算进这家私立医院,我也花了三年的日夜,我不敢有一天懈怠,我以为你会明白。”他想抓她的手却又克制住自己,声音夹杂着颤抖,“筱柠,我现在回来了,这是我想堂堂正正送给你的。”他将工作牌递到她手边。
涂筱柠却没接,但语气缓和了些,“陆思靖,我明白,也从来没有怪你去追求自己的梦想,你现在当了医生我打心眼里替你高兴,但是我们真的回不去了。”她看看时间,“我真的要去吃饭了,下午还要忙,你现在也很忙吧?我们不要互相耽误对方的工作好吗?”
陆思靖陷入了沉默,待情绪平复了些,终是给她让开了路,涂筱柠抬步。
“你跟现任是怎么认识的?”蓦的,他在身后问。
涂筱柠脚步未停,“相亲。”
“相亲抵得过我们三年多的感情吗?”他的声音回荡在空寂的楼道里。
涂筱柠只顾低头往下走,没有再回答。
涂筱柠办完事回到行里已经到下班点了,她很疲惫,想跟饶静汇报完就走。
但一到部门就看到抱着整理箱出办公室的总经理。
涂筱柠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总经理环视了一下整个部门,然后说了一句,“大家各自珍重。”
有男同事站起身,“江总,我们送送你。”
总经理摇头,“不必了,当初我一个人建立这个部门,现在也该自己一个人走。”
所有人没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目送他离开。
涂筱柠还站在门口,总经理看着她,
她赶紧让开,低低唤了声,“江总。”
但他并未理会,径直迈了出去。
涂筱柠垂下眸,心里多少有些怅然。
以前做大堂她鲜少直接面对上层,江总算是第一个能朝夕相处的领导,如果没有那些事,她应该也会在他手底下好好干下去。
他走后,其他人下班的下班,去抽烟的抽烟,她回自己位置,饶静边整理东西边问,“回来了?办了多少张储蓄卡和信用卡?”
丝毫看不出她有任何异常,仿佛刚才一切都未发生。
涂筱柠看看她,答非所问,“饶姐,我们部门真要合并了?”
饶静耸肩,“我也不知道。”她拿过涂筱柠今天的台账单翻阅着,“现在支柱都走了,部门就是一盘散沙,是并是留,都是一块烫手山芋,就看谁敢接了。”
“江总为什么走?”涂筱柠又忍不住问。
饶静看她一眼,“他这人最好面子,手下人不干净就是在打他脸,降了级又如同剜他肉,再留下也只能在DR坐冷板凳,与其被人看笑话倒不如自己走。”
涂筱柠沉默了,饶静却靠办公桌站着,“你是不是觉得被江总一手带出来的我现在特别冷血?他走了我还那么淡定冷漠?”
涂筱柠看到饶静妩媚的眼一闪一闪很美,“这些年,我用他教我的回报给了部门,所以我不欠他,至于人生选择那是他的事情,工作去留很正常,如果为每个人走难过,我还要不要赚钱了?职场里,先己后人,不论上下级还是师徒。”
涂筱柠听得发怔,饶静又将视线锁在她身上,“你别觉得我讲话犀利,我说的是事实,包括你我,我愿意教你也只是因为你对我造不成任何威胁,等哪天你我站在了对立面,我不会再如现在这般待你,你也是。”
涂筱柠几乎是下意识地说,“我不会。”
饶静却笑,用指尖戳戳她的肩膀,“所以说你还是小孩,给你几年时间到我这个年纪,你不会再说这三个字。”看她失神的样子 ,“怎么?吓到了?”
涂筱柠摇摇头,饶静视线重回台账单她挑挑眉,“今天成效不错,信用卡居然有这么多人办。”
饶静只是让她去试试水,但结果还挺出乎意料,说明是用了心的。
“行了,你也忙了一天,回去吧。”她将台账单扣在桌上,又坐回了自己座位。
“你不走吗?”涂筱柠问她。
“我以工作为趣,视办公室为家。”饶静对着电脑又开始忙碌。
涂筱柠没再作声,收拾好东西出了部门,她回头又看看饶静,感觉自己跟她差了一个光年的距离。
她迈着步子,却异常沉重,今天发生的事实在是有点多了。
回到家父亲也在,晚饭时涂筱柠却没什么胃口,父母看看她,再互相看看,然后母亲先咳了一声。
“我跟吴老师约好了,周末双方家里一起吃顿饭。”
涂筱柠正在喝汤,呛了。
“双方?谁?”
“小纪啊。”母亲嘴角挂着少有的笑。
涂筱柠被雷到了,小,小纪?
母亲无视她的吃惊,继续说,“我找先生算过了,你们俩八字特别配,互相旺啊!”
涂筱柠头疼,母亲偏信这个,从小就给她算,现在又去算姻缘了。
“妈,你怎么又去算啊?”
母亲却不以为然,“你记不记得你小时候去算命,先生怎么说的?说你五行属火,克金,到金融行业会生财,且运旺时盛,命里有贵人相助。”
涂筱柠扶额,“那又怎样?你让我进了银行我也没生财啊?”
母亲将筷子搁在桌上,一脸肯定,“小纪就是你的贵人!”
涂筱柠要疯了,她吃不下去了,“那财呢?财在哪儿呢?”
“贵人到了财自然就来了啊。”母亲摊手。
涂筱柠感觉要气背过去了,她看看父亲,见他无动于衷,也不想再争辩了。
“你们自己吃吧,我是不信这些。”
“不管你信不信,这顿饭你定是要去的。”母亲却下令。
涂筱柠刚要说不,一想,不能把导火线转向自己,便哼了一声,“人家说不定也不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