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身形她再熟悉不过,分明是今日宫宴上才吃了她耳光的傅大丞相。
那股迷离的睡意立时消散无影,她随手披了件长衫,便踩着深重的夜露跟了上去。
只见傅长凛身如鬼魅般避开重重巡卫,落在王府重檐高耸的主殿之上,身形一动便完美隐没在瓦上。
这位置视野极佳,楚流萤立即旋身藏匿于古树之后。
秋夜的寒气渐渐弥漫上来,她紧了紧并不御寒的长衫,探出一双清亮的眼睛暗中观察。
傅长凛忽然身形一动,他的轻功可谓已臻化境,如腾云驾雾一般无声掠过重檐,往府邸深处去了。
楚流萤立即御起轻功跟了上去。
最里面是祠堂,向南是父亲平日里处理公务的书房。
落地时傅长凛早已不见了踪迹。
小郡主搓了搓冷得僵硬的手指,凭着直觉往祠堂方向去。
温厚的佛香从紧阖的房门间丝丝缕缕逸散出来。
楚流萤抬手正欲推门,紧阖的房门忽然打开一条缝隙,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忽然扣住她的手腕,以不容抵抗的力度将她扯了进去。
楚流萤狠狠撞进来人怀里,来不及惊呼便被捂住了嘴,同时锁住她几处紧要关节,完全泯灭了任何一丝反抗的可能。
冷冽的气息充斥鼻腔,楚流萤渐渐安定下来,被他带着转身藏进了供奉灵位的高台背后。
“傅相,”她抬起水盈盈的黑眸直望进他眼底,“傅相夜闯我府上祠堂,是否该给个解释。”
往日的娇软小哭包不知何时长成了小刺猬,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涩然犹如潮水般卷来。
傅长凛面色不虞。
他不动声色地敛下眼底异样的神色,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瞧见小郡主冷得惨白的面色,将人揣进怀里搓了搓她冰冷的手。
楚流萤嗅着他干净凛冽的气息,别扭地埋在人怀里,闷闷不乐地问道:“你甚么时候发现我的。”
“你张开眼睛的那一刻。”
小郡主错愕地抬眸瞧他,那双水光潋滟的杏眼睁得微圆,像是纯澈无害的猫。
傅长凛喉结滚动。
小郡主乖软地任由他替自己捂着手,带着软糯无辜的口音别扭道:“你……”
门外忽有的细碎的声响由远及近,傅长凛立时将仍闹着别扭的小郡主扣紧,低声道:“噤声!”
不出两息,正门果然无声被推开,来人敏捷地溜进堂中,尔后轻手轻脚地阖上门。
傅长凛紧拥着她躲在供奉灵位的高台之后。
来人在堂前窸窸窣窣不知捣鼓了些甚么,竟逐渐向高台背后靠拢。
楚流萤紧贴在傅长凛怀中,源源不断的热力透过体温输送而来。
她清晰地感受到他浑身紧绷的肌肉蓄势待发。
在那道刻意放缓的呼吸声步步逼近,到达危险距离的瞬间,傅长凛忽然勃发而起,电光石火之间二人已拆了十数招。
傅长凛一掌劈下他手中见血封喉的匕首,力道极大的右掌狠狠抵在他命门。
胜负已分。
这位傅大丞相怀里还抱着位墨发迤逦的少女。
少女微微侧过头来,露出半张明艳清媚的脸。
……
这是何等奇耻大辱!
那刺客登时气血上涌,再欲反抗时又被傅丞相怀里丽色逼人的少女干脆狠戾地卸了肩关节。
怀中刻着圣鹿图腾的兽骨跌落在地,楚流萤将它捡来放在掌心掂量一二,下了论断:“赝品。”
见那刺客意图自杀,傅长凛一个手刀将他打晕过去,五花大绑。
这一番响动惊扰了府中侍卫,门外响起训练有素的脚步声。
楚流萤深深看了眼那诡谲神秘的鹿角图腾,将它塞进傅长凛怀中大大方方出了祠堂。
侍卫统领抱拳道:“郡主,祠堂里……”
“一只老鼠罢了,”少女浓墨一样的长发散乱披着,明艳至极的脸上满是落寞,“我来陪大哥说说话。”
临王府的大世子英年早逝,一直是府中讳莫如深的一道疤。
“郡主节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