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巴掌扇出,谢宣清醒几秒,奈何酒喝得太多,不一会儿,又被浑身上下醉醺醺的酒气熏昏了半个脑袋。
努力的回忆,他想到此时举步维艰的处境,扇人的手便落下了。
仅仅清醒了三分,他面上仍有醉态,双眼朦胧,睫毛湿了一瓣,不知是泪是酒。
片刻,他语气含糊地道:“对不起……”
赵彻问他:“有何对不起?”
谢宣看见赵彻好像是在笑,神情更加茫然,竟大着胆子凑上去了点,认真地瞧他左脸上的红痕:“我不该打你。”
“可是我亲了你,不是吗?”
对方被绕晕了,沉默良久,开口竟是讲道理的口气:“你不该亲我,我也不该打你。”
“那么,算我有错在先?”赵彻顺应这个道理。
“那……”谢宣想了想,认为有理,眨了眨眼,道,“你也要说对不起……”
“我要是不肯呢?”
谢宣听着他的话,尝试努力理解,眨眼的动作慢了下来。
看着相隔毫厘的眼眸,赵彻以他稀罕至极的耐心等待着,小皇帝终于理解了他的话,一双漂亮的眼好似含了水,委屈极了,全然没了初见时的倔意。
任何人看见这双眼,都该不忍的。
但是赵彻不会。
他自小与鬼门关打交道,无论多凶残的境遇,都不曾杀死他。赵述曾说过,像他这样的人,最合适打仗,便是经历情爱,也比常人少了半个能开窍的脑袋。
赵彻说:“陈元狩是你的什么?”
“不是。”谢宣摇头,“什么也不是。”
“你为何一直唤他?”
“……”
“他是你的谁?”他逼问。
谁知醉酒的人听错了问题,说的话云里雾里:“他是主角。”
“什么?”
“就是……”以为他不懂含义,谢宣好心解释,“话本里的主人公。”
赵彻沉默。
“你是配角。”谢宣说完,担忧他对此不满,急忙补充,“我也是。”
赵彻思索一阵:“你是这般夸赞心上人的?”
只有坊间怀春的少女,才会将心中爱慕的男子,捧到这般境地。
“不是。”误会大了,谢宣摇摇头,“他不是我的心上人。”
赵彻没有再问。
对方也说累了,在静默里,眼睛慢慢合上,额头一落,撞到他的肩膀上,竟也没有疼醒,就这么睡了过去。
“好冷……”
迷糊糊地,睡梦中,谢宣呢喃着。
冷风凉飕飕地刮蹭脖颈,赵彻回首,才瞧见屋门一直未关。
他起身,去将门关实。
回来时,他瞧见小皇帝背对着他,半个肩头露在上衣外,露出光滑白皙的肩膀,整个身子缩在最角落,不安地瑟缩着。被褥也凌乱不堪,好像诱着人,在这方床榻上,对他做些肮脏的出格之事。
赵彻闭了闭眼,脱下外套盖在小皇帝肩膀,又将被子扯上些许。
“赵彻……”谢宣唤他。
原来没睡着。
“嗯。”他应了一声,榻上人扭了扭身子,拧着眉头,好像头疼得厉害。
谢宣说:“为什么不杀我?”
好像真的经过了思考,赵彻向他回答:“不知道。”
“……我们要去哪里?”问话中的人称,像是示弱,也像是讨好。赵彻不清楚是醉酒所致,还是这才是谢宣本来的模样。
亦或者是,两者都是他。
害怕得时刻胆战心惊,可还扮作嘴硬倔强的模样,不愿落下风。
是这样的吗?
赵彻说:“离开华阳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