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宣凝眸打量着眼前这张俊朗的面庞,酒精已经叫他彻底忘却了应有的害怕,只觉得这张脸越看越叫他觉得不顺心。
他向右跨了一步,陈元狩也跟着向右走了一步。
他向左,陈元狩也就跟着向左走。
谢宣忍无可忍,抬眸命令道:“让开。”
陈元狩动也没动。
谢宣皱着眉,把话重复了一遍,“让开。”
陈元狩依旧动也没动。
室内的酒味很重,谢宣的身上酒气更重。
陈元狩低了低眸,看见暗红色的衣袍被烈酒染湿的一块更深的红色,他的神情变了变,眸色变得更幽深了些。
谢宣此刻头昏脑涨,其他的认知都变得模糊了许多,只剩下一件事他记了十多年,怎么忘也不可能忘掉,就是他与眼前的男主角注定合不来。
他想向前走,却遭遇了阻拦。这叫他更加觉得眼前人可恶至极。
谢宣伸手想推开眼前的人形障碍,手指刚覆上陈元狩的手臂,就被生着剑茧的长指圈住了裸/露在外的一截手臂。
他眉头紧皱,挣扎着想脱离束缚。
腕部粗糙的触碰磨红了白皙的小臂,可这细小的痛感抵不过他脑袋的昏沉。
陈元狩硬要阻拦他的去路,不让他过这道门,谢宣睁了睁快要闭紧的双眸,往鼻子里猛吸了一口屋外渗进来的寒气,神志却依旧变不清晰。
谢宣努力用混沌的脑子思考着计策,变了个样式命令道:“给我倒盆水来。”
陈元狩握在手里的纤瘦小臂停止了挣扎,他却仍没有放开眼前的醉酒之人的意思。
他明明不曾喝过一口酒,可当望着眼前认真又不满地命令着他的心悦之人时,他喉咙里好似有股力道在不间断地刺激着他全身的感官,使得他的心跳也快了许多。
陈元狩低声道:“热水做饭时用完了,需要现烧。”
“我不要热水。”谢宣用颇像看傻子的目光看着眼前让他厌烦的男主角,“我要冷水,越冷越好。”
二人对视良久,一人先开了口。
陈元狩摇了摇头,“不给。”
谢宣听得气愤不已,“为什么?”
气愤与脑袋的昏沉感一同袭来,谢宣来不及骂眼前不听命令的人一句,头顶便铺天盖地传来了晕眩感。
眼前的景象顿时变得漆黑如墨,他困倦地倒在了眼前人的怀中,失去了一切意识。
谢宣再次睁开眼时,眼前的景象仍在天旋地转着,他扶着额头坐起,周侧是熟悉的客栈房间布景,墙上钉着一块简易的木靶。
他方才躺在床上,身上还盖了被褥,有些昏暗的房间与桌上点着的灯盏告诉了他,此刻仍是黑夜。
谢宣只记得上一秒他还在府邸里与韩迦南喝酒谈事,也不知中途出了什么差错,竟叫他此时睡在了皇都客栈的房间里。
于是,他甚至怀疑起自己恐是做起了梦。
谢宣不明情况地掀开了被褥,想穿靴去到一楼的灶房,盛桶凉水洗把脸清醒一下脑子。
也在此时,有人开门进来。
来人的手上还端了一块木制托盘,托盘上放着一碗颜色奇怪的汤水。
谢宣眯眼看了好一会儿,认清了来的是陈元狩。他使劲晃了晃又变得混沌的脑子,却依旧没得到什么显著的成效。
陈元狩在桌上放下托盘,端着碗走到谢宣身边俯下身子,他望了眼对方困惑的眼眸,言简意赅地解释道:“醒酒汤。”
“我没醉。”谢宣摇了摇头,费劲地组织着言语,“我就是……有点头晕。”
陈元狩点点头,用玉勺舀了一勺醒酒汤,“它也能治头晕。”
“我不想喝东西。”谢宣坐在床上,眼睫低垂,“我想洗脸。”
兜兜转转回到先前的问题,陈元狩同样摇了摇头回绝了对方的请求,“用冷水洗脸,第二日醒过来会头疼的。”
谢宣又摇了摇头,认真道:“不会的。”
陈元狩没应答,玉勺却递得更近了些。
谢宣问道:“你怎么知道会头疼?你又不会头疼。”
陈元狩应道:“我会。”
“你不会。”谢宣想到书里的情节,酒精的作祟叫他丝毫不曾察觉出任何不稳妥,反而得意洋洋地轻声呢喃道,“你一场败仗没打过,还做了皇帝,你怎么会头疼呢?你只会让其他人头疼。”
陈元狩在近旁的凳上放下盛着醒酒汤的碗与玉勺,低声道:“你醉了。”
谢宣摇了摇头,好看的眉梢一扬,登时笑出声音来,“我没醉。”
陈元狩再一次走近他,把身子俯得更低了些,单边膝盖碰在地板上,“头晕吗?”
“很晕很晕。”谢宣颇不客气地应了话,他忽然记起了在府邸时的那些景象,“你也不愿帮我去盛冷水,少虚情假意。”
“如果我帮你去盛呢?”
谢宣思考了一会儿,十分认真地评价道:“那你也不是什么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