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茵。”
这声音比刚才还近。
宋茵惊恐地回头,发现他居然跟过来了。
“我真的没事了,你快回去吧——”
宋茵加快脚步,几乎小跑着登上台阶。
“小心——”
那声音已经到了身后。
宋茵余光里瞥见一只骨节修长的手,心中一乱,往左边闪了一下,加快速度往上跨。
没看清台阶的长度,这一次,宋茵的脚尖没踩稳。
咔擦。
刚恢复的脚腕又扭了。
跌倒的那一瞬间,陆嘉禾单手将她接在了怀里,皱起眉来。
“崴了?”
陆嘉禾是踢足球的,那声音他再熟悉不过。
“那么怕我?”
宋茵沉浸在脚腕重新扭伤的事实里,有些回不了神。
“这次也是我的责任,”他将宋茵抱起来,“我会负责到底的。”
“不用你负责,我不想去!”宋茵又急又气。
陆嘉禾没搭理她,他腿长,两步便下完她跑了半天的台阶。
走出几步,正巧两个女生迎面走过来。京舞的男生多半偏瘦,显少能见到陆嘉禾这样类型的男生,身形挺拔而坚韧,紧实的肌肉均匀覆盖在露出的四肢。
帅极了,可惜手里还抱着个女朋友,两人姿势亲昵。
两个女生眼神一直没忍住往那边飘,其中一个隐隐认出人来,低低惊呼一声,“是陆嘉禾……”
“他女朋友居然是咱们学校的!”
“等一下……”
汤晓君瞧着那湖蓝色的裙子的一角,觉得很眼熟,再看那纤瘦的身形……脚步越来越慢。
正巧女生挣扎着要从他怀里下来,这一次,汤晓君终于看清了女生的侧脸。
轮廓柔和,白皙精致。
漂亮的杏眼里满是不情愿。
“茵茵!”她惊呼一声。
“晓君。”
宋茵回头,意识到自己此刻的姿势,彻底绝望了。
她被像抱小孩儿一样抱在男人的怀里,力量悬殊太大,他抱得稳极了,根本挣不开。
她几乎把自己生平学过所有骂人的词汇都用了一遍,他却依旧不肯放她下来。
可加上现在,她们分明才见第三次。
“茵茵你交男朋友了!”汤晓君的表情惊诧,不敢置信。
“不是的,我不认……”宋茵赶紧摆手,一边又开始挣扎想要跳下来。
“抱歉。”陆嘉禾的声音淡淡,低沉中带着说不出来的散漫,立刻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力。
“我们还有事,先走一步,可以吗?”
是宋茵的朋友,陆嘉禾忍下来,用他全部的耐性询问道。
“可以可以的!”汤晓君受宠若惊,忙不迭地点头,“你们随意。”
陆嘉禾走出几步,忽地又听女生扬声追问。
“茵茵,今晚要给你留门吗?”
舞蹈专业的女生最注重身材管理和脸蛋保养。早上要早起练早功,为了美容觉,她们宿舍都睡得很早,一般等不到十一点熄灯便睡熟了。
宋茵穿着条那裙子,不像带了钥匙的样子。
“要!”
这次宋茵终于抓紧机会解释,“我去完医院就回来——”
没来得及再说什么,陆嘉禾已经走到他的车跟前。
他就着手,要把宋茵塞到机车后座上。
“不要!”
宋茵惊呼拒绝,抓紧裙摆,“我穿了裙子。”
陆嘉禾的视线移过来。
宋茵的裙子宽松,却发衬得她纤瘦柔弱,挣扎了半天,衣裙的领子往下滑,露出了胸前的肌肤,光滑白皙,像块嫩豆腐。
那锁骨窝微陷,线条清晰而平直,双肩小巧圆润,精致得要命。
“我自己下来坐……”宋茵小心地讨价还价。
陆嘉禾的喉结不易察觉地动了动,同意了。
宋茵心里悄悄松一口气,顺着他的小臂,滑到地面站稳。
感受一下活动的脚腕,虽然有些疼,但并不剧烈,陆嘉禾扶的及时,养两天应该能恢复。
宋茵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一半,整理好裙摆,认命地爬上这台黑色的大家伙。
“戴上。”
陆嘉禾往后递过头盔。
一回生,二回熟。
这次,宋茵没费多大力气摸索,便成功把扣子系上了。
尽管热,但这个头盔至少给了宋茵一点安全感。只要她埋着头,便没人能瞧见她的脸了。
宋茵是学校青年舞蹈团有史以来,第一次选中尚未毕业的本科生,尽管还没签下合同,但谁都知道宋茵进舞团是十拿九稳。
这是一堆优秀毕业生抢破头也没抢到的待遇,也因此,宋茵在学校的知名度还挺高。
已经看见的她没办法消除人家记忆,但知道的人能少一个是一个。
好在舞院就巴掌大一点儿,车子很快出了焕南路,拐入大道上。
陆嘉禾的车这次开得比上次快。
道路两边旁的树影飞逝而过,这速度瞧得宋茵有点怕,顾不得再去整理裙摆,双手紧紧攥住他球衣一角。
“慢点儿!”
风声太大,夹杂着重机的嗡鸣,陆嘉禾好像没听清楚。
她又开头盔上的护目镜,强调了一遍。
“你开慢点!”
陆嘉禾拐弯进入岔道,速度不减,宋茵下意识抓住了他的腰。
有点痒。
陆嘉禾的唇角微翘起一点,散漫的神情中多了几丝满足。
其实他开得并不算快,至少在限速范围内。只是宋茵平日里大概没坐过这样自由的交通工具,被吓坏了。
拐弯之后便是下坡,隔着头盔她也能清晰的听到两遍疾驰而过的风声,宋茵吓得差点儿尖叫起来,合上眼睛,像抓着救命稻草一般紧紧勒住他的腰。
“陆嘉禾,你停下!”
真好听。
宋茵的声音悠扬婉转,咬字速度不急不缓,即使气急败坏,也还是动人得要命。
“再叫一遍。”
宋茵不知道他抽什么疯,但只要能停下来,什么都是好的,她闭着眼睛又叫了一遍。
“陆嘉禾!”
陆嘉禾果然依言刹车停下来。
宋茵没料到车停得这样急,她来不及反应,瞬间前倾,前胸狠狠撞上了他的后背。
软。
这是陆嘉禾大脑中冒出的第一个念头。
他的世界里好像从来没有过这些软绵绵的体验。模型、沙袋、训练场,还有他那帮兄弟,无一不是硬邦邦的东西。
宋茵却疼得眼泪快掉下来了,天知道,她洗澡前只随便拿了件带着软垫的棉质背心。
她平胸,但也不是没有。
缓了一会儿,陆嘉禾拔掉钥匙,利落地翻身下车,“我抱你下来。”
宋茵回神,抬头才发现,医院已经到了。
却不是学校附近那所公立医院。
红砖白墙,这是私人一家医院。
宋母曾经咬牙带着宋茵来这看过脚腕的扭伤,医生很大牌,收费也贵得要命,可那些进口药疗效确实很明显,稍微有些好转之后,宋茵便停药了。
“怎么来这?”
她收回视线,边问着,扶着座位,自己爬下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