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便要分了一亩田去又如何!”刘小玉像也豁出去了,扁担舞动着不许他靠近,有些歇斯底里尖叫道,“就要分了的田去,吊『毛』龟、长工种子,连儿子都有要田又做什么!离婚!明日就进城离婚!”
黄富道,“好!好!好!”
他将水烟锅扔在上,砸出几火星,生受了刘小玉扁担一拍,走到她侧,那扁担刮在他脸上,热辣辣的,定是刮出了血,黄富也不管,一就被他抓住了刘小玉的后脖领子——他虽不高,但刘小玉更矮,哪里比过男人的气,若是以,抓着发髻刘小玉根本连动都动不,此时头发剪短了,抓了后脖领子,她也只能徒劳挣扎,又吃了黄富一巴掌,里的扁担不觉就松了,掉到上‘呛啷啷’稀里哗啦滚远了。
黄富扯着刘小玉往堂屋外走去,刘小玉尖叫道,“松!救命啊,来人啊!杀人啦!”
黄富心下只觉快意,狞笑道,“松什么?咱这就去离婚!走啊!”
此时已入夜了,村子里是有更夫的,彼此的住处又隔远,黄家本就住在村中荒僻处,有一条路直通村口的池塘,否则当年黄母的也不至于个见证,刘小玉的叫声全淹在蛙鸣中,不过激起了几声犬吠,远处一片屋舍淹在黑暗中,始终无有灯火出来。黄富将刘小玉扇了几下,刘小玉便弱了,叫也叫不出声,待到了池塘跟,一把将刘小玉搡了下去,这池塘四周都是黄土,他滑到塘边,就着将刘小玉按到水里,对方极挣扎,黄富不管不顾,只更咽道,“娘,儿子送人下来服侍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下反抗道渐弱,黄富忽而松开,仿佛大梦初醒一般,将刘小玉拎了起来,又摇了几下,心中惊慌至极,诸般念头纷至沓来,心底只想道,“这就了?别,别!”
他无论如何也想到自己竟会成了杀人的凶徒,但将刘小玉摇了几下,感觉到她体中仿佛又有一股气正在凝聚,躯体还完全变软,忽又起了一念,暗道,“不对,不对,她若活转回来,还有我什么好果子吃?怕不是要去彬山做苦役也!”
他这般作为,若是或许还无妨,毕竟还人——但现在买活军来了,这便不叫‘毕竟还人’,而是叫做‘几乎已经杀人’,买活军对百姓是很凶狠的,有‘念在初犯’,‘毕竟家’,以刘小玉的『性』子,一活过来,必定是要四处去嚷嚷,这种几近杀人的行径,闹开了他一定会被送去彬山。他和村长又无交情,再说村长现在也不敢遮掩这么大的,村民时常进城,谁都可能去告状。
他家中无旁的亲戚了,这一去彬山,家里的岂不是都给了刘小玉,到那时候,她坐招夫,找个新男人,若是生了孩子,这块以后就真不姓黄了……
若说第一次杀人,是他气血上涌,冲动行,那这一次黄富便是杀机坐定、恶心起,再无不忍,将中女体一把压入烂泥中足足一刻钟,直到刘小玉再无声息,这才将她扔在泥潭里,『摸』黑回家取了麻绳,又回到池塘边上,捡了个大石头,将尸体和石头绑在一起,推入池塘深处。
他在池塘边来来回回,拖曳出无数痕迹,黄富草草收拾了一番,又去池塘上游的小溪里洗了脸,怔怔寻思起来:要是,便将她推在池塘里,嗣后说是母亲回来索命,村里人也有不信的,大家议论一番,此或许也就过去了。但现在大家都识了字,黄富本能便认为这做法是行不通的,是以他还是将人用石头捆上,叫它沉了下去。
若是报失踪呢?能蒙混过去吗?村长怕是要上报的,还有那些叫警察的买活军兵丁也会来找人,黄富过去一年就见了好几次警察,哪次出动不是雷霆万钧?村里原本的能耐人,在警察里就有能撑住一两个日的,连印子钱的账本全都给审了出来。他自忖自己是绝扛不住那三木刑罚的,此这村里是待不了。
——但这也无妨,他至少扫盲班毕业了,难道还不如刘小玉?刘小玉能进城找活,黄富就不信自己去了外个生路。扫盲班在他上别的好作用有,倒是壮了他闯『荡』的胆子,黄富心中逐渐稳下来,却又为想起刘小玉的名字有些黯然——他实在也想杀她,但那话着实是太过分了。
要孤上路,黄富也有些不舍,又不愿就这么走了,这人一旦走了恶路,念头便是越来越过分,他又想着不如把自己后路断了,走之在村里放一把火。甚至已开始幻想起投了别的大王之后,如何受到重用,反攻买活军,清算谢六姐……
如此胡『乱』想了想,回去收拾了包袱细软,他便了一盏蜡烛,端着走到刘老四家门口,叩门道,“老四?可睡了?我阿富,开门。”
刘家灯火未歇,不片刻便有人开门,是刘四嫂,刘老四『性』格恣睢,平日很看不上她,但她『性』格柔顺,不顶嘴,和刘小玉是两副模样,此黄富对她颇尊重,想到要诓刘老四杀她入伙,心下不免有些不忍,不敢多看,只别开头道,“阿嫂,四哥睡了吗?”
刘四嫂面上有些青紫,显然回家后被刘老四迁怒,打了几下。她打量了黄富几眼,眼神一凝,但刹那间便又若无其,也不细问,强笑道,“在的,只管进去,我烧水泡茶去。”
乡下人平日也喝些自己炒的散茶,黄富头入内,刘四嫂回头看了一眼,弯腰提起门口的大铜锁,闪出去,外头锁了院门,撒开脚丫片子,一溜小跑便往村里跑去。这里黄富和刘老四还不觉异常,又过了一会,先是有人问茶,之后院里响起门扉摇动之声,又有人喝道,“娘呢,去哪了?”
此时,村里各处已响起了锣声,李村长面『色』严峻,嘴里吹着哨子,带着壮丁往刘老四家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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