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随阳阁安静地掉根针都听得见,师伯突然地几声咳嗽,打破了静谧。
刚刚掌门师伯一直没有动静,和玉本想他也许昏迷过去了,原来他是醒着的。
醒着的好,这样吃了药就能动了,不然昏迷着,也不好搞。
和玉推开门,进去。
修士的脚步很轻,她的脚步在师伯卧房里一点也听不到。
房门和窗户紧闭,屋内有股血腥味儿,但师伯身上总有一股冷香,室内也是如此,血腥儿反而被压得淡淡的,不明显了。
从门口到师伯的床榻,还有一排玲花格子相隔,阻碍了视线,和玉拿出师父给她的瓷瓶,里面就只有三颗丹药,是这一次的量,这三颗丹药都是白色的。
和玉又伸出右手,那两颗药丸又出现在她的手中。
她将黄色的销魂丹放进瓷瓶里,站了一会儿。
里面突然传来声音,“站那儿做什么?”,是师伯的声音,他明明伤得很重,声音听着却一点也不虚。
和玉连忙朝里面走出去,心里想着瓷瓶里的四颗药。
饶是和玉料想到掌门师伯伤得重,看到他的那一刻还是怔了一下。
算起来掌门师伯应该快二百岁了,但面容仍是年轻,剑眉星目,黑发如墨,脱衣有肉穿衣显瘦,只是此刻面容发白,身体虚弱。
看得出他刚刚撑着身体起来,此时正盘腿坐在床上,腹部的血隔着纱布渗了出来,是黑色的。自身的气好像被什么压制着,运行不通。
怪不得师父提醒自己仔细给他疏通,她自己都担心自己对气息的控制没有那么精细,疏通过程中会走岔路。
“师伯。”,和玉低声喊一声。
师伯被人称一声至道真君,而他的真名秦子墨逐渐被人忘记。
他突然又要一咳,却握拳挡在了嘴边,身体一颤,黑色的血喷出。
和玉赶紧上前去扶他,要运气为他平缓气息,可他这身经脉已错乱至此,她都不知如何下手。
和玉拿来毛巾和干净的水,将毛巾沾湿,递给他。
秦子墨伸手接过,他那双手白而修长,骨节分明,十分好看,慢慢擦去嘴角的血渍,低眸一看,眸中清冷没有丝毫情绪,让人感到冷鸷,而又觉超脱世俗的仙人本该如此。
和玉瞧着他气势,突然又觉虽然他体恤,但吃十颗销魂丹没问题。
他将毛巾放进水盆里,和玉连忙关心道:“师伯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以和玉的修为,本不该看透一个大乘期修士的身体情况,可她是至极真君的首徒,自然学了点非凡的本事。
秦子墨现在是外强中干,还能撑着坐起而不躺在床上,不过是维护他身为掌门的尊严,他一向如此,不会把脆弱的一面展现在人前。
不过除了这一次,她还没见秦子墨其他脆弱的时候。
“师伯已是大乘期修士,当世也无几人与师伯境界相当,谁能伤师伯至此?魔界真出了了不得的人物?”,和玉问道。
这些和她的系统任务无关,不过她处在这世间一日,这世界的事就与她有关。
秦子墨只道:“你日后会知道。”,也没有再说别的什么。
和玉见他不说,也不再问,和秦子墨独处的这点时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结束了,她得赶紧办要紧的事。
和玉向秦子墨行了个师门礼,道:“师父让和玉送来给师伯疗伤的药,只是服药前需先为师伯疏通经脉,把魔气引出,和玉学艺不精,定会竭尽全力,不敢有丝毫差错。”
如果有差错,她和师伯都得走火入魔,所以死都不能出一丝差错。
和玉正要上床,但见秦子墨并没有看她,而视线一直对着窗户。
“师伯?”,和玉喊了他一声。
秦子墨突然道:“你来了。”
和玉心想她不是来很久了嘛,窗户突然“啪”地一声,有风从窗户处直接扫进来,和玉的头发被吹乱,师伯衣袂翩翩。
和玉转头,原来不是说她,是说那人啊。
一袭黑影坐在窗棱上,单腿屈起,一只手撑在膝盖上。他低着头,逆光看到他的侧脸,冷峻的宛如天神。
艹,和玉暗骂一声,裴昊焱怎么回事,这么快就让人闯进来了,她还没有下药呢。接着暗惊,这个人到了,以她的修为竟没有一点察觉,如果不是师伯提醒,她根本就不知道有人过来,也怪不得裴昊焱没本事,山门里还有这号人物?
“君彦。”,师伯口中吐出两个字。
君彦,骆君彦?,那不是她的小师叔吗?虽然没有见过他人,但是名字有所耳闻,现在还记得。
这个千钧一发的时刻,小师叔怎么来了?
和玉心里叫苦,可别这千载难逢的机会错过了。
“师叔。”,和玉转身,向骆君彦行了个师门礼。
骆君彦从窗户上下来,和玉没有见到他脚挨地,他的身形已到床前。
虽说移步幻影不是什么高深的功法了,但是在她这种修为的修士面前,还一点移动的痕迹都看不到,和玉也不禁暗暗去揣测他的修为,而抬眸看他,什么都看不到。
就是这样,低阶看高阶一般都是看不到的,只有像师伯这种受这么重的伤的才可窥探一二。
从来难得一见的师叔出现在眼前,若是以前,和玉一定觉得挺幸运的得以一见,偏偏出现在这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