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海峰没再继续追问疤脸。
刚刚的那番话看似什么都没说,但是透漏出来的信息已经够用了。
正如他的猜测一样。
这么些年姜天文一直在暗中积蓄力量。
只是不知道这股力量积攒到了什么程度。
自己那个爹又准备用这股力量去做些什么。
只不过现如今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要依靠姜家现有的明面手段作为跳板,给自己搭建好一个平台,而并非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姜天文身上。
任何时候别人都没有自己可靠,即便是自己的亲人。
这是唯一的准则。
“疤脸,帮我去查一个人,杜月生,现如今应该是黄金容手下的一个跟班。我要他的行踪路线,最好具体到什么时间会做什么事。这对你而言应该不难吧?”
疤脸眯了眯眼,将在手指尖把玩的大洋收近口袋中。
“这个时间点,他应该在四季堂听戏。”双手插在口袋中,疤脸看着姜海峰的面色有些古怪:“少爷是怎么注意到他的?”
姜海峰扯了扯觜角。
不是,这话不该是自己问的吗?
“你是怎么知道他的?”
这个时间点,杜月生应该还只是一个底层的小老弟才对。
疤脸连这种小角色都知道,平日里究竟是有多闲啊!
轻咳了两声,疤脸无奈的解释道:“是老爷让我查过他,说他是个可用之人。只不过这小子倒是重情重义,老爷邀请他数次进入姜家,可他都给拒了,说是递出了拜帖,非迫不得已绝不会为了一己之力叛帮。”
姜海峰内心深呼一口气。
他这个爹,眼光是真的毒啊!
作为过来人,他知道杜月生未来不会简单倒也就算了。
可是姜天文可是正儿八经的民国人啊。
竟然能注意到这种对他而言的小角色。
这种眼力劲未免太恐怖了一些。
“我爹想要收拢他?”
姜海峰若有所思的问道。
疤脸点了点头:“直到现在,老爷还在让我派人盯着他。”
那倒有意思了。
“走吧,随我去一趟四季堂。收拢一个人,有时并非是把他招募到自己手中。”
只要给出的利益大于他自身的能力,那便是可用之人。
......
姜家,书房之中。
姜母端着茶碗走到正在翻看账面的姜天文身前,将手中的茶水轻放到桌面上。
看着姜天文紧蹙的眉头,姜母隐隐有些担忧。
“出了什么事了吗?”
相处这么多年,没人比她更了解姜天文。
即便军火丢失,法0国总督一封问罪书抵达,自己这个男人也不曾出现这种忧郁之色。
上一次见到姜天文这幅模样,还是几年前去往淞沪商会的时候。
那段时间姜母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是自打会议结束之后,淞沪大大小小数十个帮派就此消失。
四五家老字号的商业家族就此消泯。
也是那时起,从姜老爷子手中传下来的一个淞沪码头变为了两个。
赵家也是在那时拿下了一个码头。
姜母猜错过这一切都是自己面前这个男人的手笔。
可是最终还是强忍住了好奇心,没有问出口。
毕竟有些事情,女人不知道比知道了更好。
放下手中的账本,姜天文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双额。
“被峰儿说对了,家族内部出现了大问题。老三、老五和三叔公那面查出来了一些东西。看样子这些年还是把他们喂得太饱了,即便养些牲畜,恐怕都比他们有良心些。”
姜家的账面一般都是各个营口自己算账,最后汇入姜家总账,最后交由他审阅。
以往不是没察觉到账目出入有问题。
只是念着同是一家人的份上,姜天文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吃相不要太难看就行。
可是现如今整理完账面上的亏缺后,远不足以和他们的个人家产划上等号。
也就是说,这么些年家族里面的这些人,一直都和外面的那些豺狼有所勾结。
以往没查到,倒是他大意了。
没想着这些人能够暗度陈仓,假借他人的手在外面买置房产。
只不过任何事情都会留下痕迹的,只要有了眉目,顺着追查下去,总归是能追查到的。
从椅子上站起来,姜天文表情逐渐冰冷。
“若是他们拿自家的钱去花销那也就算了,可是你知道,父亲之死和那些人不无关系。他们竟然还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同他们暗自接触,真当我瞎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