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凝不见他,他不气馁,便第三日去,总算,这回千凝正在院子里,摆弄着前几日做的那只风筝。
她感知到他来了,倏地一笑:“项大人来了。”
好似与往常无异。
这时候,项天纵再陡然提前两天的事,怎么看都不合适,可这件事不说清楚,他又怕她接连误解。
好在,他不需纠结,千凝主动提出来:“前几天我乱发脾气了,对不起啊。”
她的主动道歉,显得她很是懂事一般,但项天纵却更觉得是自己做错了,连忙道:“你不必道歉,本就是我考虑不周到……”
千凝弯着眉眼,柔和地说:“项大人是一片好心,是我眼界小了,我道歉,是应该的。”
见她把错往自己身上揽,项天纵心里麻麻的:“好吧,那我也道……”
“歉”字还没出口,却看千凝抬手,压在她自己唇上,轻轻“嘘”了一声。
她笑起来,像是阳光般的温暖:“风筝做好了,一起来放?”
连日的不安,这时候,终于如巨石一般落下,项天纵松了口气,一口答应:“好。”
这时候风向正好,千凝手上拿着一团线,指挥项天纵:“大人拿着风筝,要跑起来。”
项天纵举着风筝,如她所言,跑了起来再放手,很快,风筝就在风的托举下,慢慢起飞,他清秀的眉眼,露出难得的少年气:“竟然真的能飞。”
凡人的智慧,也是不容小觑的。
千凝拉着绳子,她仰着头,好奇地问项天纵:“现在风筝有多高啦?”
项天纵答:“离地面三四丈。”
“那还不够高呢,”千凝嘀咕着,一边放线,“现在呢?”
项天纵:“七八丈有了。”
千凝摸索着线,一笑:“好了,再慢慢放高点就好了。”
看着她的笑容,项天纵忍不住跟着一笑。
倏地,她轻声说:“做风筝,还是十三教我的。”
提到尊上,项天纵一下回过神来,却看千凝轻轻动了动唇角,声音低微:“十三,他不会再过来了吧。”
项天纵想,上回的不欢而散,对千凝来说,像一道伤口,连日以来,尊上的不闻不问,更是在伤口上撒盐,让它难以结成疤痕。
他试图安慰:“尊上性子就是如此,你想开点。”
千凝忽的道:“他不是‘尊上’,是我的十三。”
项天纵忽的觉得有点奇怪。
原来,千凝一直喜欢的是十三,但那个十三,肯定早就被尊上杀害,而她,却错把尊上认作十三。
他有些矛盾。
一方面,尊上做的事不可能会有错,但另一方面,无辜之人,又何其可怜。
千凝会一直以为,尊上就是她的十三,而尊上仗着这个身份,是否肆意妄为了些呢?
说到底,千凝有些……可怜。
倏地,一阵狂风吹来,那风筝线岌岌可危,千凝却恍若未觉,仍把持着线,项天纵不动声色,偷偷用魔气补好那险些断裂的线。
或许,此时让他说明,他也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这行径。
而千凝感受着拂面凉风,不由站起来,道:“我想牵着风筝跑!”
项天纵默默跟在她一旁。
*
无极宫,陆决自流明山归来。
经过几日试验,他如今知道怎么篡改传送阵,存于镜玉环,只需叫下面人去试,只是,今日殿内并没有项天纵的身影。
他叫来一旁魔修:“左护法呢?”
那魔修道:“属下不知,不过,近来左护法多去无涯殿。”
无涯殿?
此时,再想起某个女子的面庞,他心中,无波无澜。
但项天纵去那里做什么?
陆决眯了眯眼睛,舌尖抵着牙齿。
他挥挥手,让那人下去,自己则径直去到无涯殿。
在殿外,便可听到欢声笑语,他隐去自己踪迹,观察着这里。
无涯殿上空,飘着一只形态丑陋的风筝,风筝的线,被握在瘦削的女子手上,女子扯着线,转过头,对一旁的青年笑了笑,说了些什么,惹得那青年也勾了勾唇角。
瞧着,竟有些般配。
陆决:“……”
无波无澜。
女子拉着风筝,跑了几步,险些摔倒,那男人立刻扶住她的肩膀。
陆决:“……”
无波无澜。
忽的,女子握住男人的手,将风筝线,一圈圈地缠绕在他手指上,那两只手,在一触过后,立刻松开,极尽的暧昧。
而男人,似乎目光微动,抬起手,想为她别好耳边的头发。
陆决:“……”
无波无……呵。
他手里镜玉环,被捏成齑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