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青洵嗤笑，“你那点修为能做什么？”

曲瑶瑶张了张嘴，想说她是想把她用来开智化形的千年修为渡给他。可惜的是，那些修为与这具身体还未完全融合，她有心而无力。

“行了，想出去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谢青洵早就想好了法子。

示意曲瑶瑶凑近，他在她耳边蛊惑：“想不想快速增进修为？”

曲瑶瑶自然是想的，但她不理解，她都害他没了修为，谢青洵怎么还想着帮她修炼？

谢青洵道：“这塔中有东西在压制我的修为，我需要你把那东西取下来。”

能压制他修为的东西，绝非凡品，谢青洵在入龙雲塔时，大抵已经猜到了是什么。只是，凭着曲瑶瑶现在微弱的修为，恐怕还没碰到那东西就会死，所以他只能绕着圈子来，先把曲瑶瑶把修为灵力提上去。

“去喝龙泉。”谢青洵硬邦邦道。

曲瑶瑶因为觉得亏欠他，所以他说什么她都听，真就乖乖去喝龙泉。

龙泉甘甜，其中蕴含的灵力使人喝一口神清气爽，这东西对谢青洵有害，但能帮曲瑶瑶极快的提升修为，是修仙界的神品灵水，作用同鸿鹄株差不多。

但有一点，鸿鹄株是温性灵药，虽不能极快提升修者的修为，但修者一旦将其炼化，它所带来的增进就不会减退；而龙泉是烈.性灵药，虽能让修者极快提升修为达到巅峰，但一等到龙泉的灵力消散，就会迅速耗空修者修为，反噬极大。

因为想要尽快帮谢青洵恢复修为，所以不知情的曲瑶瑶一连喝了几大口龙泉，她并没注意到，在她喝龙泉时，谢青洵一直在盯着她看，那眼神说不上阴冷，但也绝不温和。

“怎、怎么了？”曲瑶瑶敏感察觉到谢青洵的低气压。

喝过龙泉后，曲瑶瑶的小脸白里透红气色很好，唇瓣水润润的泛着水光。她蹲在池边，鞠着一捧龙泉似乎还准备继续喝，谢青洵极冷吐出两个字：“够了。”

再喝她怕是要拿命来补之后的反噬。

走到曲瑶瑶身边，他将人从池边拽起，连带捧在手中的泉水洒了一地。

曲瑶瑶没有防备，撞入谢青洵怀中抓住了他的衣襟，不等后退，谢青洵就用胳膊阻在她的腰上，用空闲的另一只手去擦她唇上的水渍。

“龙泉有那么好喝吗？”谢青洵力道有些重。

曲瑶瑶有些发懵，娇软的唇被一连揉搓后有些发干发疼，她不解道：“不是你让我喝的吗？”

对，是他让她喝的。

他让她喝龙泉，并不代表他不抵触龙族的东西、不觉得龙族的东西脏。明明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没想到还是这般无法接受。看着曲瑶瑶毫无芥蒂喝着龙泉，竟让他生出私有物被人玷污的感觉，生撕了曲瑶瑶的心都有。

“这些足够了。”闭了闭眼睛，谢青洵压抑住情绪。

先让曲瑶瑶打坐感知体内的龙泉灵力，谢青洵再教她妄墟的修炼口诀，指导她如何将那些龙泉化为已用。

曲瑶瑶聪慧，在他的帮助下，她的修为增长很快，只调息了一次，捏出的火苗就比先前旺了许多，再后来甚至能一分二、二化三，绕在谢青洵身前围绕成一圈。

数缕火苗将谢青洵圈绕，光芒大盛极为耀眼，曲瑶瑶还惦念着他怕黑，“有火光护在你身边，这样你就不会觉得黑了。”

谢青洵倚靠石柱而立，火光下眸色明灭，红衣晃动气质艳绝，“我说了，本尊不怕黑。”

曲瑶瑶配合着点头，抓紧时间继续修炼。

塔内没有时间，一分一秒让人觉得漫长。曲瑶瑶感觉自己在塔中待了有半月之久，为了能快些出塔，她修炼的极为勤奋，也始终不知龙泉的副作用。

偶尔趁谢青洵不在，曲瑶瑶还会偷偷呼唤崇安，可惜脖间的吊坠始终没有回应，崇安像是凭空消失了。

再一次，趁着谢青洵打坐，曲瑶瑶睁开眼睛握紧吊坠，试图将崇安唤出。

依旧没什么反应，曲瑶瑶试了好一会儿才放弃。见谢青洵没有醒来的意思，她趁机调息探测自己的本源灵力，如今已经清晰可以看清体内的雪莲之形，本源修为开始逐渐与这具身体融合。

“时机差不多了。”谢青洵一直把握着度，又等了两次，他不准曲瑶瑶继续用龙泉增修，抬头看向上空。

龙雲塔的空间很大，共有八层，他们现在处在第一层。越往上，那东西对谢青洵的压制就越大，谢青洵忍痛带曲瑶瑶往塔上走，曲瑶瑶好奇，“那东西究竟是什么？”

谢青洵不说，一直走到第八层，望着塔顶那颗金光闪闪的大珠子，他才一字一句念出：“龙珠。”

是的，比龙泉威力更猛，一直压制着谢青洵的东西不是旁物，而是一颗万年龙珠。

上古时期，不仅有古凤一族，更有神龙一脉，龙珠便是神龙用来修行的内丹，此珠千年凝形被龙族养在体内，万年以上的龙丹才会有拳头大小，莹莹发光。

谢青洵要曲瑶瑶取的，便是那颗镶嵌在塔顶的龙珠。只要那颗龙珠能顺利拿下敛去锋芒，谢青洵压制的修为就能恢复，到时候破开龙雲塔就是轻而易举的事。

曲瑶瑶没有犹豫。

既然找到了压制谢青洵修为的罪魁祸首，她想也不想就飞身跃起，朝着塔顶而去。

……马上就要抓到了。

在上来前，曲瑶瑶已经想好了自己会被龙珠攻击的准备，没想到事情比她想象的还要遭，不等碰上龙珠，忽然看到龙珠发亮，从中蹿出一条庞大威武的金龙。

“尔等何人，敢犯龙族之地！”金龙对着曲瑶瑶嘶吼，吐出数片冰晶雪花，锋利如刀。

曲瑶瑶狼狈后撤，肩膀和手臂被划伤数道，跄踉闪躲时，谢青洵在塔底提醒，“不必怕它！”

黝黑的眸似有异色流转，谢青洵高仰下巴漠视金龙，笃定道：“龙族万年前就已死绝，这只是它的一抹残息。”

“曲瑶瑶，用本座教你的杀阵攻击它！”

“好。”曲瑶瑶照做。

尽管怕的厉害，但为了谢青洵她还是硬着头皮冲了上去，不太熟练操纵着谢青洵教她的杀阵。这是她第一次正儿八经对敌，对方还是上古神龙残息。

可哪怕是残息，也够曲瑶瑶喝两壶的。

砰——

曲瑶瑶被金龙的利爪抓到，如断翅的蝴蝶跌落到谢青洵身边。眼前一黑，她心口闷痛吐出口血，擦去血痕咳了几声：“我再去试试！”

说着，不等谢青洵回应，曲瑶瑶就又朝着塔顶龙珠冲去。

曲瑶瑶很倔，在仙墟地宫时，谢青洵就见识到这小姑娘的脾性，柔软却也固执。如今场景再现，曲瑶瑶固执的想要为谢青洵取得龙珠，便一次次跌落又冲着塔顶冲去，大有豁出性命的架势。

“够了。”当曲瑶瑶再一次跌落，谢青洵按住了她的肩膀。

屡次战败，曲瑶瑶身上已经布满大大小小的伤口，精神恍惚。眼前黑了几瞬，她去推谢青洵的手，作势还要站起来，“就差一点。”

“我刚刚差一点就摸到龙珠了。”

“谢青洵你再给我一次机会，这次我一定可以！”

谢青洵握着曲瑶瑶的力道不松，冷声阻止，“再来一次，你的命就没了。”

残息再强，也终究只是一口气，并非原主。与曲瑶瑶厮杀多次后，不仅是曲瑶瑶重伤，就连金龙伤势惨重，这种你死我活的打法，最终会让他们同归于尽。

“曲瑶瑶，你很想死吗？”谢青洵可以不在意曲瑶瑶会不会被龙泉反噬、可以冷眼看着她被金龙伤到一口气取下龙珠，但他没准备让她死。

正要按住人先退回第七层，曲瑶瑶脸色一变，忽然喊了声：“小心！”

砰——

冰雪化作的利刺直直朝着谢青洵袭来，谢青洵听到金龙威严冷漠的声音：“堕神祸世，论罪当诛——”

好一个论罪当诛。

哪怕失了修为，谢青洵也毫无畏惧，徒手挡在金龙的攻击。

幽冷尖锐的冰刺刺穿了他的手掌，其中三根钉入了他的肩胛及腹部。最后一根，裹挟着杀戾朝着他的心口而去，谢青洵失力跪地，没了抵御之力只能冷冷看着那根冰刺，噗嗤一声笑出来。

有什么用呢？

谢青洵只觉得好笑，龙族这种不痛不痒的烂把戏，早在万年前就已玩过，根本杀不死他。

就在他放弃抵抗的同时，一道白影极快的朝他扑来，用后背帮他挡下最凶猛的一根冰刺……

.

曲瑶瑶感觉自己要死了。

自从帮谢青洵挡下冰刺后，她感觉自己神魂震动，身上的花瓣哆嗦发抖，似要一瓣瓣掉落。

“我好疼。”她靠在谢青洵怀中，身上的白裙被血染红，鲜血喷在了他的胸口。

攥着谢青洵的衣领，她无力问着：“我是不是要死了。”

谢青洵打横将人抱去雲塔底层，哑声问道：“既然怕死，为何还要帮我挡下攻击。”

曲瑶瑶眼睛阖了阖，有气无力道：“我没想那么多的。”

“但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死吧。”谢青洵怔了下，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后一言不发将人抱到玉池旁。

尽管对龙族的东西厌恶到极致，但眼下龙雲塔中，唯一能救曲瑶瑶的只有龙泉。他撩起一捧水浇在曲瑶瑶的伤口上，曲瑶瑶疼的扭动，“你、你别……”

她抓住他的手，想说这玉池的水他碰不得，她可以自己来。谢青洵大抵是清楚她想说什么，隔开她的手又捧起一汪泉水，“有空管我，不如多想想你自己。”

他死不了，但曲瑶瑶可不一定。

“前倾。”护住曲瑶瑶的脖子，谢青洵把人往前按了按，准备处理她后背的伤。

曲瑶瑶没多少力气，他让她前倾，她索性直接倾入谢青洵怀中，用头蹭了蹭他的衣服。倒不是故意撩拨，而是小女孩儿疼痛下的不知所措，谢青洵已经逐渐习惯了这样的曲瑶瑶，任由她从自己怀中歪着。

直到，空气中蔓延出一股花香，清幽清凉，极为熟悉。

“闻到什么了吗？”谢青洵停了动作。

曲瑶瑶有些意识模糊，随着他的话咕哝，“闻到了什么……”

“花香。”越来越浓烈熟悉的花香。

扣住怀中的姑娘，谢青洵环视周遭，发现这花香似乎是从曲瑶瑶身上散出。

混合着血气，清幽花香萦绕在他的鼻间，让人越闻越觉得熟悉。隐隐约约猜想到了什么，谢青洵俯身靠近曲瑶瑶，在她项窝轻轻嗅了几下，果然闻到了花香。

曲瑶瑶晕晕乎乎也闻到了花香，她一个激灵清醒了不少，只因这花香不是别的，正是寒潭雪莲的本香！

修炼数日，她的血液竟在今天与本源融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