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兴的是做的饭菜萧佚和小倩都是那么的喜欢吃,难过的是自己做的菜也不算很好,以前还被婆婆骂过,但萧佚和小倩现在却吃得那么香,似乎过去几年都没好好地吃过一顿饭一样,想想心里也是发酸,心想以后一定要多做点好吃的给他们。
吃完之后,雪姨坚决不让萧佚和小倩碰碗筷,让他们坐着学习就好,自己把碗筷拿进厨房洗刷去了,萧佚和小倩没办法也只好作罢,都坐了下来看书学习。
雪姨忙完之后,见天色还没黑,就想出门往外面走走,萧佚本来想让小倩陪她一块出去的,但雪姨说一个人出去就好了,让小倩好好学习,萧佚见雪姨精神状态的确很好,也就没坚持。
雪姨出门后,发现城南老街这边的变化不是很大,还是老样子,只是遇见的人都似乎比之前苍老了一点,还有一些跑来跑去的小孩也不认识,都没什么印象,七年了,自己犯病就这样迷迷糊糊地过了七年,也不知道七年里头究竟经历了多少事情,应该不会有萧佚说得那么轻松。
街上的一些人看见她一个人在街上这么走着,虽然有点习以为常,见怪不怪的,但自家小孩靠近她时,还是会叫喝一下“别靠近她”,雪姨诧异之余,也心想估计过去七年犯病期间有过让人嫌的事情,不然也不至于人家这么忌讳她,靠近都不愿意靠近。
在街上黯然的转了一圈回来时,迎面遇见了邻居宏哥家的媳妇唐招娣,印象中以前跟她还是有话聊得来的,就主动的打了声招呼:“招娣,晚饭吃过了没有?”
结果这一句招呼把招娣吓了一跳,手里的杯子也差点掉下去,不过也有点惊喜地问:“阿——雪?你好过来了?”
雪姨也很是理解招娣的惊讶,微笑着点了点头:“是的,下午的时候好过来的,只是这一次的时间有点长了。”
招娣也确认雪姨已经正常,就上前拉住雪姨的手:“这可不是吗,一开始我们也是以为最多十天半个月的你就好过来,没想到竟然犯病犯了七年多了,你现在身体感觉怎么样?都还好吧?”
“身体挺好的,就是感觉睡了很久很久的觉一样,但中间很多事情都想不起来了。”
正说着,隔壁孙家的媳妇阿英看见招娣和雪姨竟然在说话,也好奇地靠近,听闻雪姨好转过来后,也是亲切地上前拉着雪姨的手说:“阿雪,你总算好过来了,之前想和你说话也说不上,现在可好了,来,来,我们家门口有凳子,我们姐妹三坐下一起聊聊。”
雪姨见也是以前聊得来的阿英,也是高兴地说:“好的,我们都坐下聊聊。”
三个女人一台戏,没一会的工夫,就聊开来了,雪姨也和她们聊了聊自己的身体状况和感受,招娣和阿英也聊了聊这些年来的经过,最后话题转移到了萧佚身上。
“阿雪,你不知道,你们家的小佚还真的很能干的,你犯病之后,他就经常早出晚归的到处捡破烂,后来还做了辆小推车沿街的收破烂,再拉去收购站卖的,那车子经常装得比他个子还高,有时候倒下来我们看见了都帮忙收拾一下,但就算倒下来把他自己给砸了,没人帮忙,他也能一个人默默地收拾完好再拉走,连哭都不哭一声,那时他才六岁的,不简单的。”
雪姨心里却刺痛一下,仿佛脑海里浮现了瘦小无助的小佚在推着车子时,被车上的东西倾落砸倒在地,一边忍着疼痛,一边收拾的辛酸一幕。
“小佚真的很懂事的,以前没跟你前,他会在街上偷东西吃,跟了你之后,还真没见他偷过了,连街上的老板都说没见他偷过东西了,相反阿雪你犯病的时候,有时候会去拿人家的东西,他都会原物送返,要赔钱的也都会当场赔钱,赔不了的也会记下来,等赚够钱还是会拿去赔给人家,即使人家不要他赔了,他也要赔,说我雪姨之前教导过我,说做人要踏实诚信,该赔就应该赔的,你看看,多有骨气。”
雪姨心里又是一阵酸涩的刺痛,喉咙也有点发紧,眼睛也开始发热,似乎已经开始湿润。
“就是,只不过东敖村的那个阿二太真不是个东西,即使你没拿他们家的烧鸡,他们也会为了点昧良心的钱,非说你拿了,小佚不愿意见你被指责,也是掏空口袋也要给他赔钱,萧佚还是很照顾你的。”
“还有小佚也很聪明的,他想上学,但又没钱上学,可是最终还是上了,你猜他怎么上的?”
雪姨喉咙有点沙哑的疑问:“他,他怎么上的?”
“他居然跑到学校外面的田野里,蹲坐在教室的窗户底下偷着学,而且还整整坚持了三年!连上课的课本、作业本都是收破烂的时候收回来,而且瞒过了所有的人,我们都不知道的。”
雪姨的头有点往下低垂,长发也有所滑下遮住了脸庞,泪水已悄然滑落,招娣和阿英没怎么在意,还是起劲地说着。
“可不是嘛,搞笑的是,杀猪大胖家的儿子小胖在教室里坐着学,效果还远不如蹲在田野上偷学的小佚,作业做不出来还让小佚辅导才做出来的。”
“我听我儿子说了,有一次小佚辅导的小胖做出了全年级也没几个人做出的难题,而且方法更加简单方便,把人家东城小学的校长都整好奇了,结果小胖把萧佚给供了出来,那校长一听说是从来没进过教室学习的小佚把这题给辅导出来的,就直接上你们家邀请萧佚免费去他们学校上学呢。”
雪姨辛酸中带着高兴的哽咽:“有这种事情?小佚也没和我提起的?”
“那可能还没来得及和你一一细说吧,不过小佚那时候也挣了点钱,不肯免费进人家教室学习占便宜,还非得把学费给交了才去的,骨气够足吧,一般人可不会这样做的。”
“最厉害的是,在去年的小学升初中考试里,萧佚竟然考了亨州三区五县的第一名!学校都放了半天的鞭炮,祝贺小佚的横幅都挂了出来呢。”
雪姨低垂的脸抬起时,脸上的长发也往后滑,脸上却已经满是泪痕,擦了一把泪之后,惊喜地说:“真的?小佚什么都没有,什么条件都不如人家,他一个小孩这中间得吃多少的苦头,才能取得这些成绩啊,我却什么都帮不上他,还拖了他的后腿。”说着说着,两行热泪又是自眼角滑落。
招娣和阿英连忙安慰她:“没事的,平时小佚一向就比较坚强,再个平时我们街坊邻居能帮的都有帮。”
阿英也说:“别看你犯病,但一旦萧佚、小倩有什么事的,你比正常人还正常的呢?”
雪姨又是疑惑地问:“还能有这样的事?”
阿英:“那当然了,以前有一次萧佚给你买了一个挺贵,也挺好看的音乐盒,结果被一个小孩抢跑了,去要回来时却被人家误会是抢人家小孩的音乐盒,结果被几个人打了一顿,回到家时全身是血倒下了,我们还没来得及过去,就已经被你一把抱起,直接跑着去了老中医的诊所诊治了。”
“真的吗?”雪姨全身有点发抖着,也想起了家里桌面的那个音乐盒,没想到有这么个惨痛的故事。
招娣也说:“当然有了,那时候你还在犯病,但行动上却非常清醒,不但知道要抱小佚去求救,还能认得那些复杂的路,一点都没走错。”
阿英:“阿雪,你也不用太内疚的,虽然有些事你记不起,但即使你犯病了,也是很照顾着小佚和小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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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姨回来的时候,眼泪还是不时地掉落,心里也一直在想:“小佚和小倩这七年来,究竟受了多少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