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叔公、王叔、汤叔、张叔。”
小屋内,赵仲麟一一见过王和四人。
王姓是麒麟村大姓,汤、张较之王氏族群的人数差了些许,却也是从麒麟村走出的富户人家。
三姓关系一直都很良好,彼此都有姻亲关系。
汤张很多时候,都以王马首是瞻。
他们连夜不辞疲劳赶来,赵仲麟即诧异又在意料之内。
他知道,他们一定会找他或是商量,或是知会,通传县府议事的内容。
只是没想到会连夜来。
他明白,长辈们亲自来,是对他的重视。
“六叔公,你们都是长辈,派人来给仲麟传个话就可,没必要舟车劳顿,连夜赶来。”赵仲麟谦卑道。
六叔公摆了摆手,“派人通传,很多事情都说不清楚,而且我们也想听听仲麟娃你的看法。”
汤仲三人和蔼笑着点头。
赵仲麟搬来凳子,六叔公坐在炕上,他们坐在凳子上,众人勉强算是坐下。
六叔公开始讲述县衙商议的经过。
“……”
“总结一下,县衙商讨就这么几条,一,流民不能入汤阴城、二,要调动乡兵,负责弹压流民,征讨进入汤阴的盗匪、绿林马匪。”
“三,就是要我们出钱出粮,帮忙稳定流民。”
赵仲麟点了点头,屋内陷入安静。
尽管很疲惫,不过谁都没有催促,任由赵仲麟思考。
片刻后,赵仲麟冷笑道:“从县府的三条轻重有别的举措,不难看出,县府的目的。”
“首先,县府要保证汤阴城的安危,调动乡兵,城外的百姓怎么办?”
“还有,乡兵怕不只是简简单单弹压流民,不出意外,县府要用乡兵剿灭盗匪、绿林的同时,也要无差别的削减流民的数量。”
“等流民的血流干了,剩下少量流民,县府可以轻松承担了,才会停止。”
“那个时候,县府的大人们稳定地方有功,还可向朝廷报功请赏!”
六叔公几人相互对视一眼。
即有些许震惊,又觉得并不奇怪。
他们还知道,有些话碍于他们的面子,赵仲麟没有说。
比如他们难道没看出吗?
他们为什么会答应县府的三条举措?
究其原因,是他们的家早搬迁到县城内,只要守住了县城,会有损失,但损失不会很大。
等乱局平定,他们出粮出钱安定民心,招揽流民为佃户。
说白了就是一次汤阴县城外,普通乡民的洗牌。
同样四人也从赵仲麟嘲弄的语气,判断赵仲麟似乎反对三条举措。
不等他们开口,赵仲麟便开诚布公说:“六叔公,其实在白天听闻此消息,我就一直在琢磨此事。”
“仲麟是绝不会做供人驱使的刽子手,对普通流民举起屠刀!”
“如仲麟这种没有靠山的人,越是这种时候,越是危险,县府驱使仲麟领兵剿匪,可能会死在愤怒、绝望的北地流民手中。”
“就算仲麟能够全须全尾的活下来,会不会有人以仲麟善杀流民为借口,治罪?他们请功,我赴死!”
“再则,到时三百乡兵还能剩多少?仲麟如何向乡邻们交代!”
四人相互看了眼,他们岂能听不出赵仲麟的担心。
担心有无可能变成现实?
周侗的影响力,是极有可能发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