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明扇再醒来的时候,是被浓烈的药味给呛醒的。身体依旧疼痛不堪,脑内昏昏沉沉,眼皮好似两块吸铁石,难舍难分。
可她就是醒了过来。
入眼是简单到朴素的顶梁,那掺杂在浓重的药味里面的是若有若无的香烛味。
耳边传来连续不断的佛经,叫明扇心神恍惚。
莫不是真到了那什么西方极乐世界?
可不该啊,她修真的,不修佛,怎会上西天呢?
明扇脑筋一时转不过弯来,一双澄澈的眸子就这么睁着,眼里空空,仿佛大彻大悟。
佛经突然停住,坐在床边的僧人察觉女子醒来以后。眼睛不睁,嘴角却似乎向上勾起了些。
心情愉悦。
他眼皮半掀,不动声色瞄了一眼床上发呆的妙龄少女后。又才闭上眼,冷静自持:“仙子既然已经醒来,那便将药喝了吧。”
这一声叫明扇又短暂回神。
这是…严不危的声音!
她猛地转头,却因为动作太大而自己又躺了太久,所以只听得“嘎吱”一声,骨头成功错位。
“…”严不危心下不知作何感想,好在那小小的愉悦并不惹眼,不曾被他所注意到。所以他只是带着莫名的轻快语调道:“注意些,才醒过来。”
“…哦哦哦!”
看着那眉目如画的僧人,明扇一颗小心脏扑通扑通地跳,手脚也不知道该怎么放,只得僵在原地,任凭自己大舌头地开口:“这个…我…怎怎么在…这里啊…”
断断续续说了好半天,这才把一句话给说完。
严不危倒不觉得不耐烦,反倒更加愉悦。眉头似乎都松开了许,看得明扇红鸾心动,完全忘却了自己才死里逃生。
只是不到片刻,严不危又恢复成那疏离冷漠的模样。
他拨动手里的佛珠,礼貌客气地朝明扇解释:“小僧将你带回来的时候,你浑身是伤,再难移动。所以便让仙子暂居在此处,还望仙子莫要怪罪。”
“不怪罪不怪罪!”明扇听严不危这么说,连连摆手。只是在看见自己涂满药膏的手臂后,下意识地顺着胳膊往上面瞧。
只见得白皙的手臂上,青一块紫一块,份外惹眼。可比伤痕更加惹眼的,是缠在明扇身上的,那件红金袈裟。
这这这这袈裟,是是是是谁的?!
一朵红云在明扇的脸颊升起,叫她从脚板心红到了发顶!
羞意叫明扇手足无措,可她一双眼却不听使唤地,不住地往严不危身上瞟。
他穿着青白色的僧袍,远没有红色袈裟瑰丽又耀眼,叫人一眼便沦陷。一身青袍格外朴素,仿佛只是佛门的扫地弟子一般,若非那一张顶好的模样支撑着,只怕也是会泯然众人矣。
之前每一次碰面,严不危都穿着红色袈裟。
怎就这次如此巧,在明扇身上盖着袈裟的时候,他便换了僧袍。
还是说…还是说…
自己身上的袈裟,便是严不危所有?
一想到这个可能,明扇只觉得自己的心底好似有火在燃烧。烧光了她的理智和思绪,叫她只想哀哀地拉住严不危的袖子,问个清楚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