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将三人引了进来,三人朝着顾元白行了礼,顾元白淡淡应了一声,“起吧。”
户部尚书的公子还未立冠,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年纪,他早上被他爹叮嘱了十几二十次,万不可直视圣颜,但不让他做的事他偏是要做,如今站在和亲王和爹爹身后,借着角落的隐蔽,偷偷抬起了眼。
天下之主,正如顾元白所说,是举国之力养出来的最娇贵的人。
小公子连忙慌乱低下头,再也不敢抬眼看上一眼。
“这就是汤大人家的大公子?”
顾元白又想叹气了。
但现在,白费这个心了。
“过来,让朕瞧一瞧,”顾元白朝着小公子招了招手,笑道:“汤大人莫要自谦,你教导有方的名声,朕也是听过的。”
小公子屏着气走到圣上跟前,汤大人也紧张的背部微湿。自从圣上一举清洗大内之后,他面对圣上时总会紧张无比,圣上在朝中的威严越加浓重,他担心嫡子御前失仪。
顾元白正要端起杯子喝口茶,手上却陡然无力的一抖,茶杯摔落在地,发出刺耳的一声脆响。顾元白看着地上的碎片,只觉得一阵怒火攻心,喉间一痒,开始咳嗽了起来。
小公子被吓了一跳,下意识朝着圣上看去,圣上白得透明的手指摸着胸口,眉头紧皱,又惊又怒。
“圣上,”小公子大着胆子担忧问道,“您还好吗?”
碎裂的茶杯已经被收拾下去,顾元白止住了咳嗽,又露出一个笑,“朕无事。”
顾元白叹了口气,“和亲王说得是。”
顾元白很快就调整了情绪,他起身走到殿外,抬头看看天气,“今天的天气可真是不错。”
“哦?”顾元白饶有兴趣,“蹴鞠赛?”
小公子声音颤抖地应下:“是、是。”
田福生眼尖地看清了圣上眉目之间的疲惫,他赶紧上前请走了户部尚书及其公子,和亲王站在一旁当了一路的木头,此时脸色铁青,狠狠瞪了一眼顾元白,甩袖一同走了。
顾元白看着他这难看的神色,哈哈大笑了一会,直到胸口发闷才停了笑,意气风发道:“田福生,走,跟着朕逛一逛御花园。”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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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果然在国子学中翻起惊涛骇浪,掌教蹭地站了起来,“圣上亲临?”
汤勉忍不住又说了一遍:“回掌教,圣上是如此说。”
掌教是正五品,学府的官职没有朝政可上。他也只曾远远地见过一次圣颜,此时听到这个消息,胸腔内顿时涌上一股大喜之意,他满面春风地在屋内走来走去,时不时哈哈大笑,如同喝醉了酒一般的兴奋。
助教和直讲更是从未见过圣颜,其中一个钟直讲今已五十多岁,不禁两行热泪流下,与身边人喃喃:“未想到我也能有面圣的一天。”
助教勉强冷静:“掌教,咱们学府中的那四队蹴鞠队可是随便招收的,本事有好有坏,若是这样上场,必定会坏了圣上的兴致。”
掌教想起什么,又转头问汤勉,“圣上可有说是微服私访,还是大张旗鼓?”
汤勉讷讷:“圣上并没有说,但家父已经去找兵部尚书了。”
汤勉坚定道:“学生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