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元玖进王府之前。
柳恩煦突然想到孙韦凡那天说的话——元玖是孙某未过门的妻子…
恐怕这个孩子和孙韦凡脱不了干系吧。
柳恩煦把桌子上的熏香用水浇灭。
用小扇闪了闪浓烈的香气。
孙韦凡是个读书人。
若是能考□□名,在朝中也定有他的用武之地。
柳恩煦轻轻抿了一口果茶。
琢磨着。
她看着元玖神色慌张,突然问道:“你相信孙公子吗?”
元玖不知道柳恩煦为什么这么问,却还是诚恳地点点头:“不疑有他。”
柳恩煦放下杯子,笑着安慰:“明日我带你去见他,这件事他该给你个交代。”
元玖没想到柳恩煦会这么说,有些紧张地坦白:“王妃别在这个时候告诉他…他…孙家不会答应的。”
柳恩煦倒不觉得这是个事儿。
从鼓凳上起身坐到元玖身边,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你别想这么多,我既然留了你在身边,出了这种事更不会不管你。明日去见他一面,也许他会很开心呢。”
元玖见小王妃诚心实意地安慰自己,没再做反驳,顺从地妥协。
柳恩煦却神色一凛,看向正晒太阳的黑猫,做了个决定:“猫大爷暂时留不得了。我得赶紧把他送回东翼楼去。”
元玖对小王妃这个决定很是困惑。
甚至可以说是愧疚。
毕竟,她没帮上小王妃多少忙,现在又要因为自己破坏了小王妃之前的计划。
元玖撑着手肘坐起来,反驳道:“王妃不必在意,元玖的身子没那么娇弱。这猫不碍事的。”
但柳恩煦只笑了笑,没再多说,嘱咐了句:“你好好休息,有事让她们告诉我。”
说完,将正在晒太阳的猫大爷小心地托抱起来,走出了偏殿。
——
此时日头正大。
即便入了秋,依旧让人身上浮了一层汗。
秀月和枝幻到香满楼的时候,恰巧还赶上打酒的人多,等了好一会。
只不过,枝幻可没有秀月那么耐得住性子,一直在秀月身边喊热。
秀月也不好多说什么,反而安慰她:“枝幻姐姐实在累,就去旁边茶庄歇歇吧?等我一会去炙脍坊买完东西,就去找你。”
枝幻一听秀月松了口,忙着跟秀月道了谢。
像个大家闺秀似的娇滴滴地拿着团扇独自去了对面的茶庄。
秀月倒是心宽,也不在意这些。
注意力全放在了桂花酒飘出来的香气上。
倒真想喝两杯。
枝幻找了茶庄一处稍静的地方落座。
学着主子们的样子喝着茶,听着戏。
正当闭眼靠着软座打盹的时候。
突然有人撞了自己一下。
她有些气恼地睁眼,却看见一个身材丰腴,一脸娇媚的女子忙着跟自己道歉。
女子的样子诚恳,枝幻才舒展眉头,劝退般的摆摆手:“不碍事。”
刚想闭眼,那女子却一声惊呼:“小娘子看着真眼熟,不会是哪家的小姐吧?”
枝幻一听就坐直了身子,还把眼睛睁地大大的。
自己的样子很像大小姐吗?
但尽管她坐姿端正,但还是沮丧地说道:“我可不是小姐…”
女子似是有洞穿心思的本领,同样坐在她身边,颇为遗憾:“那可真是太可惜了。妹妹这身姿和样貌,生来就该是坐享清福的。”
枝幻不明白这女人为什么突然对自己献殷勤,于是有些防备地问:“姑娘怎么称呼?”
女子捂着嘴笑了两声,声音又细又尖,让枝幻听出一身鸡皮疙瘩。
“我叫阮薇,不过大家喜欢叫我阮娘。”
枝幻看她一点也不避讳,才端着架子问她:“茶坊这么多客人,阮娘怎么就找我说话呢?”
阮娘赶忙坐地离她远了些,抱歉道:“你看我,不小心饶了你打盹,本想就道个歉的。这嘴总是没把门的。”
话音刚落,她匆匆道歉,就要起身。
枝幻一头雾水地看着她。
阮娘才又说道:“我经常出入高宅深府,看这些个漂亮小姐和夫人多了,就改不掉了说说道道的毛病。”
枝幻见她穿着不俗,才接话道:“你干嘛的?”
阮娘笑嘻嘻地正想离开,漫不经心地回应:“教夫人们礼仪的。这京城的王府候宅里,说到底也都是些个贪图好色的男人。”
她别有深意地看了眼枝幻。
随即匆匆告了辞,提步往前走。
“你等等!”
枝幻赶忙叫住了她。
阮娘的脸上突然笑意更浓。
转身问道:“姑娘有何指教?”
枝幻见她真是路过,才放下心。
她只觉得有些事是注定好的,就比如她今天遇到阮娘。
爬上枝头做凤凰可不是简单的事。
日复一日的伺候着小王妃,自己永远都不会有出头的那天。
更何况,小王妃不得宠。
成婚到现在才去过两次云霞殿。
若想让她推举自己,恐怕比登天都难。
她自己都朝不保夕呢。
于是,枝幻突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与其干等着,倒不如自己主动些。
就像阮娘说的,哪个男人不喜欢美人呢?
她家王爷也是凡胎□□,更躲不开芙蓉帐,温柔乡。
若是自己成功了,说不定有一天还能骑在小王妃脑袋上呢。
枝幻陷入自己的幻想里,越来越兴奋。
于是,她给阮娘倒了杯茶,说道:“突然觉得和阮娘极为投缘,我被阮娘说地来了兴趣,也想听听那些王府候宅里头的故事。”
阮娘笑意更盛,顺势接过茶杯,坐到她对面:“妹妹太单纯了,这王府候宅里哪有什么好听的故事,这女人们多的地方,可是一个比一个狠的。”
阮娘看似漫不经心,但说的每个字都烙进了枝幻心里。
看她慢条斯理地又喝了口茶,才继续道:“那些个达官显贵,只会记得哪个女人讨了自己欢心。对于那些个不受宠的主子,有多少都为自己的通房铺了路呀。”
枝幻若有所思地拿起茶杯。
她没说话,但却闷闷地开始琢磨,怎么才能让不受宠的主子为自己铺路。
阮娘也没再说话,而是向后靠了靠,随意地看向了茶坊外。
枝幻若有所思地跟着看过去。
谁知竟看到穿行的人流中,秀月正在跟个男人说话。
那男人她看着眼熟。
直到他跃上高马,枝幻才突然想起来。
那不是王妃的姘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