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旁边的枝幻翻了个白眼。
柳恩煦刚想进屋,木七才想起什么,补充道:“王爷说,请王妃照顾好他的猫,这是报酬。”
报酬?
柳恩煦又看了眼枝幻抱着的箱子。
糊里糊涂地点点头。
重复道了谢。
木七开心地走了。
像只吃了萝卜的兔子,蹦蹦跳跳的。
柳恩煦进了大殿,接过枝幻手里的小箱。
倒也不觉得沉。
可打开以后,柳恩煦脖子都弯了。
眼睛像被吸到了盒子里似的。
厚厚的一沓银票。
抵得上她之前那箱的四五倍。
心里忍不住酸了下。
一只猫,至于的么。
——
柳恩煦看着面前那箱巨资。
又想起了几天前,秀月对自己说的话。
她说鬼伯那可能查到了消息。
可现在秀月这样,即便清醒了,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出门。
于是,她琢磨了半天,想遮掩着身份亲自跑一趟。
她让枝幻给她寻了一身素色的胡服,还特意找了顶皂纱帷帽。
又交代枝幻留在云霞殿好好照顾那只贵重的猫。
自己则是带着两个小丫鬟出了门。
小丫鬟平时不是贴身照顾柳恩煦的。
对小王妃的性子不熟悉,也不敢多问,只有言听计从。
出门没多久,柳恩煦就借着口渴,去了趟茶楼。
顺便把两个丫头留在了那,自己偷偷跑去了养济院。
这还是她第一次来。
此前秀月倒是跟她说过养济院的位置。
但回了京城之后,祖父不愿意她个未出阁的大姑娘到处跑。
所以,她才每次都让秀月去帮她送银子。
上次见鬼伯还是几年前了。
之后就都是秀月替自己和鬼伯接头。
只不过,那个时候,她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怕给姨母找麻烦。
但现在这种担忧倒是逐渐减少了。
更何况鬼伯一直不遗余力地帮衬着自己。
柳恩煦印象中鬼伯眼神不好。
她想着等秀月康复了,会找机会和鬼伯坦白身份的。
柳恩煦摸索着来到西市的古彩巷。
养济院门口打桑葚的几个小男孩,见来了个衣袂翩翩的姐姐,纷纷瞪圆了小眼珠。
柳恩煦倒没觉得自己穿的有什么特别。
就这么一瘸一拐,大摇大摆地走进了院子。
大院里,不少人都注意到了外面走进来的小姑娘。
一时间各种打牌,唱戏,谈曲,骂街的嘈杂声都弱了下去。
柳恩煦找了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婶婶,弯着腰询问:“请问,鬼伯在吗?”
大婶正在盲绣的针头不小心扎了自己一下,才缓过神,一边点头,一边指了指最北面的房子。
柳恩煦道了谢,抬步往里走。
鬼伯听到外面的异常,也正往外走。
刚巧和进门的柳恩煦撞上。
鬼伯多少见过世面,一看姑娘这身打扮,就知道不是一般人。
柳恩煦关了门,开门见山地将那个小箱子递给了鬼伯:“这些日子有事耽搁了,消息查到了吗?”
鬼伯听了声音先是一愣,但给他这么送钱的只有月姑娘。
随即眯了眯眼,问道:“月姑娘这声音?”
柳恩煦将帷帽拨开,露出那张吹弹可破的小脸和笑成弯月的眼睛,咳嗽了两声:“染了风寒,嗓子有点难受。”
因为秀月的声音更清脆,柳恩煦的声音总是软糯糯的。
鬼伯又眯着眼看了看。
眼前的小姑娘眉眼比几年前长开了不少。
可那笑,还是没变。
鬼伯笑着点点头,打开箱子看了看,又问:“这刚几天,姑娘哪来这么多银子?”
柳恩煦也不能说是给人养猫挣得。
哪个冤大头能这么慷慨。
于是随口编了一句:“做了点小买卖,这些银子够扩建外阜的暗桩了吗?”
鬼伯见月姑娘积极的样子,有些为难地应:“短期维持是可以的。长期来看,恐怕还是不够。”
柳恩煦并不意外鬼伯这么讲,赞同的点点头。
她自然会想办法弄银子。
只不过鬼伯突然笑了笑,将小箱放在一边,才又说:“你也不用太着急,我想到个生财的办法。以后你也不用总往养济院跑了。”
柳恩煦倒是来了兴趣。
她和鬼伯认识这么久,鬼伯年级虽大,但是脑子可不笨。
甚至说,精明得很。
不然这些年,也不可能建立这么庞大的情报系统。
就连他选的人都非常可靠,现在更是遍布五湖四海。
可谓是目光如炬了。
鬼伯见柳恩煦坐下,继续说道:“我在吉财当铺埋了个桩。以后可以直接去那找我,或者掌柜。除此之外,我正让人去散播卖信息的消息,手上的情报网不用可是浪费了。”
说着,鬼伯把一张字条递给了柳恩煦。
柳恩煦没打算回去再看,而是接过来就读了一遍。
她让鬼伯去查伯父柳博昱的情况。
字条上写了柳博昱手下的资产,妻妾的信息,甚至还找到了他的外宅。
柳恩煦满意地点点头。
才又问道:“能治怪病的名医还是没找到吗?”
鬼伯遗憾地摇摇头。
这也是让他感到沮丧的事。
即便手下的人遍布各处,可依然没有半点线索。
柳恩煦把纸条收好。
也没因此坏了情绪。
这样的答案,她早就习惯了。
柳恩煦又和鬼伯聊了几句,才匆匆离开。
等在茶楼里的两个小丫头因王妃不见了踪影,早已心急如焚,坐立不安。
可小王妃交代了,让她们坐在这里等。
两个人才坐在这干着急。
正商量着要不要回府告诉管事时,就看见一袭白衣女侠装扮的柳恩煦瘸着脚回来了,这才松了口气。
可柳恩煦自以为到位的伪装,在窦褚眼里就如同一层薄纸。
窦褚从没想过自己的银子会送到养济院。
这种朝廷专给鳏寡孤独建的收容所,怎么也轮不到他去充大头。
他更不明白她小小的身体里,哪来的那么多能量,能让她热衷于多管闲事。
还是用一箱能买下东市整条巷子的银子多管闲事。
窦褚的拇指摩挲着茶杯。
一缕阳光打进来,照在他似笑非笑的脸上。
站在一边的木七怔怔地看着窦褚。
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是在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