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猎?”
“是啊!”乘船出海,林海找到一个浮子,用力拉扯拴在下面的绳索,绳索上串了很多红里子海螺壳。把海螺壳放进船舱,从里面慢悠悠地爬出来一些软体动物。韩雪不禁尖叫起来:“快看呐,八爪鱼!”
林海笑了笑:“别老土了,到了这里不能叫它八爪鱼,它的名字叫桃花蛸,是蚆蛸的一种。因为在每年桃花盛开的时候上岸产卵,所以叫桃花蛸。它们有个习惯,喜欢往带壳的东西里钻。这些螺壳是我昨天晚上放下去的,它们这就上钩了。”
韩雪拿起一只桃花蛸,桃花蛸伸出腿吸附在她的手上,惹得她大声尖叫起来。林海把它薅下来丢进密眼网兜里说:“只有这种网兜才能兜住它,眼儿稍微大点它就会跑出去。”
“是吗?这么说他会缩骨功?”
林海笑道:“压根就没有骨头哪来的缩骨功!”
几艘渔船靠岸了,船舱里装着活蹦乱跳的虾、蟹。有这个季节里最肥的皮色亮黄的鲇鱼、还在嘎巴着嘴的活老板鱼、春天常见的石匠子鱼、后背壳内装满了籽的虾爬子、活蹦乱跳的嘎巴虾、笨手笨脚的虾怪。林海拿起一堆虾怪,顺手拣起一块石头在它们的壳上敲了起来,寄居蟹受不了震动纷纷跑了出来,露出了软嫩的肚子。
林海拿起一条鱼卖弄地问韩雪:“你知道怎么区别鱼的新鲜度吗?”
韩雪当然不知道了。很多时候有人问你知不知道一件事,不过是想给自己的卖弄做一个铺垫。这时倘若你说不想知道,对方就会一下子被噎住。韩雪当然没有这样做,一则她不想噎林海,更主要的是她对此确实很好奇。
“这个鱼啊,倘若他还蹦就说明还活着,这时最新鲜。”
情人在一起本来就很爱开玩笑、总会找到快乐的因子的。韩雪也当然笑了。
“第二新鲜度呢,是它软了,但是没有任何味道,体表有一层黏液。你看,就像这条鲇鱼。”韩雪摸了摸、闻了闻,确实是这样的。
“次新鲜度呢,是他直了,但还有黏液。这个简单,和人挺了是一个道理的。再次呢,还是有黏液,但是软了,还有一种鱼鲜味。这是腐烂的初级阶段。再再次开始有一股很重的鱼腥味,但是这时的鱼还是很新鲜。最后,臭了。”
韩雪笑道:“海边那么好,那你不要进城了,呆在这里好了。”
林海沉默稍许:“城里也有这里没有的东西,有我实现梦想的土壤。但是早晚我是要回来的。等咱们老了,就在海边盖一所房子,买一条渔船,打打鱼啦、喂喂鸭子啦、晒晒太阳啦,然后你再把手伸我棉袄里给我挠挠痒痒、抓抓虱子。”
“去你的吧,你自己养一只猫挠吧。”韩雪早就笑得岔气了。
林海回头望着这片海良久,说:“以前海里的东西真多啊,可后来愣是把很多鱼吃断了种。那时的蚧蚆鱼个个都有差不多十斤,人们狂到什么程度,不吃鱼,专门吃鱼籽。裤腰带宽的橘黄色的鱼子晾晒了烤着吃,现在已经很少见到它们了,即便有,个头也小。还有……”
“好了好了,咱别忧国忧民了啊,又不是咱们干的。再说了,咱们吃虾爬子不也专吃母的!”
林海稍微一窘:“这个虾爬子和它们不一样,是藏在石缝里,跑得也快,绝不了种,可是……”忽然又觉得理由不是那么充足,突然无赖起来,“不是不可以吃,是要合理地吃,别把子孙后代的那份给吃了!”
“好吧好吧,给咱孙子留点,咱就吃自己的那份儿!”
二人说笑着回到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