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惊鸿很想告诉吴邪，不必用这种“准备违法犯罪的路上被警察逮住”的口吻说话，因为她叔叔也不是什么遵纪守法的人。

张起灵就更不用说了，都百来岁的人了还到处挖人家坟。虽说他也不求财，对身外物都不看重，但毕竟私自掘墓是违法犯罪行为，和楚子航半斤八两。

楚惊鸿一点都不介意。

因为像这类超出常规的事件就没办法用常理来考虑，仅限于普通人的法律法规也约束不住混血种，早该脱出这个框去思考了。

“所以你们一起去找青铜树了？”她问。

“嗯。”应声的是楚子航，他神色平静地捧着茶杯，姿态像是一个老干部，“我们对那边不熟，有人带路就去了。”

楚惊鸿看了一眼受伤最重的吴邪，他们三个现在能成病友，显然是经历了一番战斗，总不可能是在爬山的路上自己摔的吧。

“发生了什么？”

“尼伯龙根。”

楚子航吐出了一个楚惊鸿不陌生的词汇。

“从进入中心森林开始，它就已经是独立的一个空间了，森林中央有个斗形祭坛，我们要找的青铜树就埋在那下面。”楚子航放下茶杯，微微皱眉，“我曾见过类似的情况。”

“日本海下的高天原？”楚惊鸿说。

“对。”楚子航颔首。

“什么东西？秦岭的斗还和日本有关？”不了解这段隐秘历史的吴邪十分迷惑。

“应该无关，只能说类似。”楚子航说，“像这样有宗教性质的龙族遗迹，或者说混血种留下的墓地，同一个年代的都能找到相通点，比如说三峡水库下的青铜城，日本海下的高天原。”

吴邪：“……”

吴邪满头问号：“三峡水库下有青铜城？”

眼见话题往奇怪的地方发展了，楚惊鸿赶紧打住，生怕她叔叔一本正经地给人家科普起龙族历史，她刚考完试，可不想再听一次讲义。

“这么说，那个老痒也不是普通人吧？”楚惊鸿对尼伯龙根十分关注，“尼伯龙根是亡者的国度，被打上标记的人才能成为引路人，他为什么要把你们带进尼伯龙根？”

说起这个，吴邪浑身都起鸡皮疙瘩。

他是唯一一个不明原因就被牵扯进来的人，老痒又是跟他关系不错的朋友，想到在秦岭的经历，吴邪感觉自己喉咙有些干涩，张了张嘴，愣是没说出话来。

楚子航帮他说了下去：“老痒，也就是解子扬，他三年前已经死了，我们在一个山洞里发现了他的尸骸。”

楚惊鸿：“……”

画风忽然从冒险故事变成了惊悚片，饶是楚惊鸿也忍不住一愣。

这什么发展？

她原本以为老痒是个混血种，被尼伯龙根的主人打上标记才拥有了进出尼伯龙根的权限，他受到了某人指使，又或者出于某些特殊目的，带这三人进入尼伯龙根。

可她没想到老痒本身就是“亡者”。

难怪吴邪开口就是一句“活见鬼了”，原来这不是感叹词，感情他们还真见鬼了。

“你们跟着……”楚惊鸿思考了一番措辞，谨慎地用了一个代称，“你们跟着''它''，走了一路？”

吴邪一言难尽地点了点头。

楚惊鸿觉得这件事匪夷所思，炼金青铜器造成的灵视效果不可能有那么远的范围，从秦岭到杭州，把吴邪牵扯进来。那个老痒显然已经是有意识的实体了，一举一动都是仿造吴邪印象中的活人来的，直到发现尸体才忽然消失不见。

“他可能只是想让我帮他收尸吧。”吴邪有些惆怅，被戳破真相后，老痒直接就用特殊能力跑没影了，想问也问不出什么，“他之前还跟我聊过他妈妈，唉。”

除了没有参与这件事的楚惊鸿不发表言论，张起灵和楚子航都认为不太可能。虽说中国人的确讲究落叶归根，搞出点玄学事件也有可能，但“老痒”卡在这个时间点出现，让整个事件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而且最为关键的是——

“整个祭坛都是一个庞大的炼金阵，只要走进去，想象中的东西就会化为现实。”楚子航说，“正是因为那个炼金阵的特殊性，老痒死前被困在那里，所以他幻想了自己还活着，于是''它''就出现了。”

哪怕是看起来不符合常理的言灵，也是通过龙族语言引动元素，产生某种生理、或者物理变化。同理，炼金术也遵循着能量守恒、或者说等价交换的原则，根本没有例外，人体炼成更是其中禁忌。

复活的人，还是“人”吗？

又或者是别的什么东西。

“尼伯龙根是独立现实的空间，炼金阵启动只能从中抽调能量，所以这种转化是有上限的。”楚子航解释道，“想开发的话恐怕有些难度，学校已经派出科考团队过去了，考虑到危险性，不排除直接破坏掉炼金阵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