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惊鸿拎着行李箱回了学校。
没有教授专机接送的待遇,楚惊鸿只能老老实实先到芝加哥联合火车站,在这里等候直达学院的CC1000次快车。她的血统评级为A,卡塞尔会安排好车次,一般进站等上一会儿就会有车来接,就像霍格沃茨会派特快来接学生。
不过,这次显然哪里出了差错。
楚惊鸿坐在行李箱上,手搭在拉杆上支着下巴,沉默着仰头盯着教堂般恢弘的拱形天窗,她已经维持这个姿势将近三小时了。
这里是芝加哥联合车站的老候车厅,115英尺高的穹顶令整个大厅看起来更加空荡。
只有她一个活人。
还没到五一,怎么芝加哥就开始工人罢工了?
楚惊鸿百思不得其解。
君莫笑:到学校了吗?
见叶秋发来信息,楚惊鸿打字回复他:人在芝加哥,列车晚点了。
君莫笑:就在车站等着?
君莫笑:听说国外的列车总晚点,不如去找个酒店落脚,呆在原地也不是个事儿。
楚惊鸿也是这么想的。
她已经给学校打了电话,但显然他们并不清楚自己要返校这件事,列车驾驶员还在拉斯维加斯打牌。打工人都在休假中,想把他们叫回来只会被抗议劳动者权益不受保护。
就在这时,一人拿着手机骂骂咧咧地走了进来。
“没有土特产,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哪来的特产,恐龙化石吗?推荐你亚马逊网购。”他的声音回荡在大厅里。
电话那头的人又说了什么。
“卧槽?什么东西,怎么就停运了?罢工?这还没到五一节呢就罢工了,我都到车站了你才告诉我这个噩耗,是不是人啊?”
进来那人拖着一个黑色鳄鱼皮的行李箱,身着价值不菲的定制服饰,黑风衣制式笔挺,但他却并非像有钱人那样昂首挺胸,反而习惯性垂着肩膀,一副没精打采的宅男模样。
他显然以为车站里除了他以外没有别人了,操着一口流利的中文和电话那头的人吐槽个不停。
“我知道美国是自由的国度,可这也太自由了,啊?抗议总统?那罢工也没用啊,不如走一下从未设想过的社会主义道路。”
“意思是现在大家都不上班了?工人阶级不要赚钱恰饭的吗?那为什么学院要模仿中国高校制度,催我回来报道,不然就算我缺勤,有没有搞错,连教授都要考勤,这也太过分了点吧!”
楚惊鸿:“确实挺过分的。”
那人一顿,在意识到有别人在场后,像是条件反射般站直身子,身体姿势的变化让他整个人的气场顿时一变,眼神都凌厉了几分。
不过,气势也没撑太久。
他看到楚惊鸿,舒了一口气,肩膀又耷拉下去,抬手挥了挥算作打招呼:“是你啊。”
这人就是楚惊鸿的大学导师——
路明非。
如果说像楚惊鸿这样的A级学生,卡塞尔全校能找出十几个,那么像路明非这样血统评级为S的大佬就只存在于传说之中了。他在混血种圈子里的名望,是其他任何人都比不上的,相当于击败伏地魔的哈利波特之于魔法界,已经是一根标杆了。
“怎么没在学校?”
“做完任务刚回来。”楚惊鸿回答。
“哦,我也是。”路明非抓了抓头发,没人给他做造型,三两下就被抓成了鸡窝。
“电话。”楚惊鸿提醒他。
“哦哦哦。”路明非又拿起通话中的手机。
他把行李箱拖到楚惊鸿的边上,岔着腿在行李箱上坐了下来,一边和电话那头的人继续说话:“碰上学生了……我手下还能有几个学生?对对对,就是你的楚师妹。别废话了,快来车站接人,我知道你有飞机驾驶执照。”
路明非挂了电话,对着楚惊鸿感慨:“好,我们有救了!”
芬格尔那死狗师兄只有在接漂亮学妹这一件事上特别热心,换做是路明非被困车站,恐怕对方会义正言辞地说罢工人群中包括他,他绝不在假期劳动。
楚惊鸿能猜出谁会来接他们。
她认识芬格尔,卡塞尔学院的图书管理员,这个职位堪比少林扫地僧,本人也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
虽说路明非常常吐槽他连续留级多年导致血统评分下降至F,为人猥琐至极,但楚惊鸿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大佬总是和大佬一起玩的。
不说实力,光论芬格尔的隐藏身份——新闻部地下掌控者——就足够楚惊鸿重视这位前辈了。
毕竟不是谁都有胆量敢在守夜人论坛里真情实感地写回忆录,编排S级大佬、执行部一把手、多金校董等三人当年剪不断理还乱的爱恨情仇,让一群师弟师妹信以为真,把野史当正史来看。
新闻部还给楚惊鸿罗列了一串后宫名单,调侃意味居多,楚惊鸿懒得理会这些花边新闻,甚至还想吐槽这名单的不靠谱程度。
她要怎么从一群神经病里面找对象?
解决了没车的尴尬境遇,师生两人就开始无所事事起来,楚惊鸿玩了一会儿手机,想起自己还没提交出去的休学申请书。
“路老师,卡塞尔有申请休学的先例吗?”
“休学?我不知道诶,应该有的吧。”路明非还在和俄罗斯方块作斗争,片刻之后,他忽然意识到楚惊鸿是什么意思,“你要休学?”
“嗯,有这个打算。”楚惊鸿没有迟疑。
路明非知道她说出来的“有这个打算”,等于“我已经做好计划了”,不由得一愣。
卡塞尔学院是半军事化管理,但其实和大多数大学一样相当自由,学生们个性十足,鬼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事,老师想管也管不动。尤其是被称呼为“老油条”的三年级,只要不被指派任务,他们在宿舍里天天睡觉都没人管。
楚惊鸿决定休学,显然是要去做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