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概是整个海底墓最大的房间了，穹顶沿用了陆地地宫的平顶结构，七横八纵，拿最结实的金丝楠木撑着。里头堆放着大量金银珠宝，夜明珠映照着巨大的四幅壁画，四角摆着数面鎏金铜纹镜。中央的平台上还有一具坐化了的干尸，保存得挺好，拿出去完全可以当佛祖供奉起来。

不过，目前在场几人都没心思去探索墓室，就连嚷嚷着要摸夜明珠的胖子都没动静。

他们在商量接下去的行动。

张起灵说他二十年前来过这个斗，最终的记忆是抵达了这个房间。

这大房间里有个人工墙洞，不知道是为了风水而开，还是特地设计的暗室。张起灵进了那个洞之后就被吴邪的三叔放倒了，还失去了二十年的记忆，因此他必须要再进那个洞看看，这对他来说意义非凡。

吴邪不同意，劝他别冲动，不然再出意外恐怕凶多吉少，不如先想办法出去，之后带齐装备再回来调查。

楚子航则更直白，斩钉截铁地告诉张起灵：“你不能进去，之后最好也不要来。”

张起灵目光沉沉地盯着他看。

眼看着气氛不对，吴邪赶忙问他：“楚教授，你知道洞里有什么？要不告诉我们几个，也好让小哥断了念想。”

楚子航言简意赅：“里面是一株珊瑚树，枝干发散分九大区域，上面挂了铜铃，一响就会污染神智。”

“珊瑚树？”楚惊鸿皱眉。

北欧神话里有一棵世界之树伊格德拉修，巨大的枝干构成了整个世界，代表九大王国，其中“中庭”代表人类生活的世界。世界之树的根部盘踞着一条名为“尼德霍格”的黑龙，与其他毒蛇一起不断喰食着根部，让诸神黄昏降临，让世界毁灭。

这株仿制世界之树的珊瑚树显然是某种炼金产物，青铜铃响便能污染神志。让人不得不多想，墓主人摆这么一个东西在这里到底是何用意。

楚惊鸿看向房间内的壁画，刚才吴邪他们已经研究过了，上面刻画着一支由女人组成的送葬队，沿着长白山白雪皑皑的山脊一路往上，顶头是一座耸立于空中的陵墓。

在元末明清交替时期，墓主人能建造出如此雄伟的宫殿，简直是建筑学奇迹。

更大的可能性是……

“汪藏海是混血种。”楚惊鸿用近乎笃定的语气说出了自己的推测。

楚子航颔首：“嗯，暂且这么说，具体还得查资料。我拍了照片，等有信号了再传回学校。”

“等等。”胖子一头雾水，“汪藏海是混血种？什么混血种，汉族和蒙古族的混血啊？”

楚惊鸿纠正他：“是人和龙的混血。”

“人和什么？”胖子以为自己听错了。

“人和龙。”

“什么和龙？”

“人和龙。”楚惊鸿再次重复。

她不觉得这有什么奇怪的，别说一个汪藏海了，连秦始皇都是混血种。

那位中国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始皇帝不仅是“祖龙”，更精通炼金术，他在秦皇陵里修了一幅水银制成的炼金地图，不仅能观测全国河流，还有各类气象，时过千年动力依旧不枯竭，象征着永世掌控国家。

她说了也没人信，毕竟秦皇陵到现在还没暴露确切位置，再神秘不过，胖子他们这群倒斗的会信这些鬼话就奇怪了。

不过，哪怕只透露出这么一点讯息，也足够没有接触过真正历史的人目瞪口呆了。

吴邪好不容易理清思路，艰难地发问：“难道真有龙啊？不是神话传说？”

楚惊鸿点了点头。

胖子大惊：“汪藏海是真龙血脉？好家伙，原来还是个人，现在人都不是了，我说怎么这斗的风水那么好却能养出禁婆这么邪乎的东西。他这哪里是给皇帝修皇陵，他这是要当皇帝啊！”

楚惊鸿默然，她找到了给新生做入学辅导的感觉，不得不多解释几句：“不是中国龙，是西方龙。”

“那也太没排面了。”胖子发牢骚，“龙在我们这儿是九五至尊，老外那能叫龙吗？长翅膀的大蜥蜴有什么好看的。”

吴邪推了推胖子，让他不要乱说话，按照楚惊鸿的说法，在场六个人里至少有三个是长翅膀的大蜥蜴和人的混血，那黄金瞳就是最好的证明。

楚惊鸿倒是没有介意胖子的白烂话，一板一眼地回答：“目前拥有的证据只能确定龙是脊椎动物，是不是长翅膀的蜥蜴类另说。不过子航叔斩杀过真正的龙王，详细可以问他。”

胖子：“嚯！”

吴邪：“……我觉得我是麻瓜。”

斩杀过龙王的楚子航没有接话，他看向张起灵，面无表情地说道：“我不会阻止你进去，不过这海底墓已经成了龙的巢穴，阿宁带进来的那个胚胎把这里污染了，再来也没有意义。如果你想要知道更多关于龙族的信息，我建议你申请卡塞尔学院的学位。”

自打有记忆起就没上过学的张起灵沉默不语，他其实对龙族历史没兴趣，也没有与谁结伴的想法，但混血种在人类历史上留下无数浓墨重彩的痕迹，或许与他要寻找的东西有关。

楚子航没给他考虑的时间，单刀直入地发起邀请：“墓穴里可能存在龙族遗迹，学院之后会组织专门的搜查队。你经验丰富，我希望你能够进队指导，至于你想寻找的东西，学院会提供最全面的信息网和最专业的辅助团队。”

卡塞尔学院的保姆后勤部，谁用谁说好。上能与国家机构、各阶层权贵建立沟通，下能修马桶圈剁饺子馅家政全能，别说在国内下个斗了，给张起灵建个全球墓地科考队去挖亚瑟王的坟都行。

楚子航这话相当于让张起灵夹喇嘛，张起灵听懂了，倒是没有立刻答应下来，只是淡淡回应说：“再议，先想办法出去。”

这房间大概离海面有二十米，楚家叔侄的言灵·君焰虽然能够定向爆破，但他们不清楚穹顶的厚度和材质，考虑到海底墓内部空气剩余、建筑结构和海水压力等各方面因素，不管不顾轰上去只会被压死在这墓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