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元秋冷不防她提起这个,看了看周围,尽是茫茫雪地。而不远处就是街巷,隐约听到人声传来,显然离闹市已经不远了。顿了顿道:“在这里?”
她看陈文莺神色有异,便猜测那个所谓的‘妹妹’,恐怕不是真的人,若是个大活人,那陈文莺也不必这般遮遮掩掩,或许只是个称呼罢了。
果然陈文莺摸了摸鼻尖:“好像不行吧,得换个地方。”
马儿甩了甩尾巴,打了个鼻响,不耐烦地刨蹄子。洛元秋从袋中抓了把草果喂它,马儿当即乖觉了许多,站着嚼起吃的来。
陈文莺啧道:“这是什么马,还挑三拣四的?上次我喂它吃马草它都不理,难不成是看人下菜碟?”
洛元秋笑了,理了理马儿的鬃毛道:“或许?我也不太清楚。”
近处有座塔,不知何年而建,但看檐角所铸的铁马,应是有些年头了。这塔原本是被树林环绕,虽在世俗,却自有一份清静安宁,正合了大隐隐于市这句警言。只是深冬叶子落光了,放眼看去全是光秃秃的树杈,看着有些凄凉。陈文莺伸手一指,示意洛元秋去那边。
洛元秋心领神会,一路往马儿嘴里喂草果,引着它走到塔边,拴在树干旁。又将半袋草果洒在地上,任它吃去。两人寻了一面避风的墙,鬼鬼祟祟地扫了一遍四周,见无人过来,陈文莺才慎重地道:“你不会被吓着吧?”
洛元秋奇了:“什么能吓着我,你要拿出个怪物来吗?”
陈文莺道:“怪物倒也说不上,就是没见过的人,第一次见的时候难免要被吓一跳。我问你,你最怕的是什么?”
洛元秋首先想到的就是那个奇形怪状的虫子,手臂上立马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犹豫了一会,道:“虫子吧……”
“你还怕虫子?看不出来嘛!”陈文莺饶有趣味地追问:“就这个吗,没了?”
洛元秋想了想,摇摇头道:“没了,就这个。”她见陈文莺一脸我不信的样子,一时也很难向她形容那虫子的恶心之处,只得道:“下次你见了自然就知道了。”
想到这里她侧了侧身子,谨慎地问:“等等,你不会带了个虫子要给我看吧?”
陈文莺道:“怎么会?我不是那种人……哎呀你那是什么表情,你先过来嘛,难道我还会骗你不成!”
她这么一说,洛元秋反而更挪的远了些,把自己卡在墙与树之间的一个缝隙里,一脸不敢恭维的模样。
陈文莺为一证清白,只好在袖中掏啊掏啊。洛元秋看她在袖子中摸来摸去的动作,也将平生所见的物种挨个在心中猜了过去,不过一会,陈文莺欣喜道:“好啊,原来在这里睡大觉!”
她从袖中捧了个什么东西出来,洛元秋定睛一看,那竟是个毛茸茸的球,比人手掌大不了多少。陈文莺献宝一般高高举起,迎着午后金灿灿的阳光道:“你看,不是虫子吧!”
那毛球被风一吹,更是缩紧了几分,团成一个更圆的球。洛元秋挪过去仔细看,毛球像团褐色的棉花,蓬松而柔软,在陈文莺的手掌中,更显娇小可怜。
它如同感受到这冰天雪地的寒意,十分不情愿地在陈文莺手掌中拱了拱,顺着她的手腕将衣袖拱起一角,眼看就要爬回温暖的袖子,陈文莺立马将它拽了出来,看的洛元秋感同身受,想起自己今天被从被窝里拉出来的痛苦,不禁怜爱地问:“它是不是冷呀?你让它回袖子里吧,外头这么冷呢。”
谁知陈文莺先是冷笑,戳了戳毛球道:“什么冷,它的毛厚着呢!”
毛球还在坚持不懈地往陈文莺袖子里钻,洛元秋看的心酸不已,同情泛滥,道:“什么厚?就这么薄薄的一层,还没有马尾巴的毛多呢。”
话音未落,那毛球倏然抬头,直直地看向洛元秋。陈文莺见了幸灾乐祸道:“哈哈,你说它的毛没有马尾巴多,你看它要生气了。”
洛元秋凝神看了看,委婉地道:“不如把马牵来比一比?”
毛球当即从陈文莺手掌跃下,将雪地砸了个小坑出来,洛元秋心想坏了坏了,这东西这么小,万一跑了怎么办?陈文莺是一点也不急,施施然摸出一只短笛,吹了几个奇异调子,雪地里拱出一个毛茸茸的头来,再是一对同样毛茸茸的尖耳朵,从耳朵下生出一圈柔软的白毛,目光炯炯地看着洛元秋。
它从雪地里钻出来,越长越大,几乎与墙壁登高,雪白的长须一抖,大而圆的眼睛转了过来,用鼻尖顶了顶洛元秋,发出呼呼的声音。
这东西似猫非猫,脖子围了一圈鬃毛,耳朵大而尖,双瞳暗金内藏神光,较之猫而言更是威武。四爪宽大,也生着长长的绒毛,蹲着的时候好似一团大绒球,长长的尾巴在地上拍来拍去,瞳孔溜圆,和狗的习性又十分相似。
“这么大?”洛元秋被震了一下,伸手摸了摸它的毛,只觉得入手柔暖舒服,忍不住将手探进更里面,那长毛下更是暖和,手伸进去就不想拿出来了。
她一边摸一边问陈文莺:“这是什么呀?”
陈文莺靠在它身上,把脸埋进长毛里,含糊道:“说不清……就是个灵兽吧?”
洛元秋小心翼翼地抽回手,又摸了摸灵兽的下巴,见它舒服地抬起头,便将两只手都伸出去挠它的下巴:“它有名字吗?”
陈文莺抬起头,诚恳地说:“好像还真没有。”
“连名字也没有吗?”洛元秋同情地顺了顺它的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