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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不见

王宣点点头,沈誉一拍桌子道:“这就好,用这个名义将她留在京都,也不必再使什么别的法子了!”

他说完话,见王宣没有回答,想起刚才他踹自己的那脚,当即就要趁机反踹回去。王宣灵活地避开,掸了掸袍子怒道:“你干什么?”

沈誉神色淡然,仿佛无事发生:“没做什么,你刚刚想什么呢?”

王宣拢袖道:“我想,无论这人到底是不是师姐,都不能让‘她’知道。”

沈誉皱了皱眉,好像也明白过来了,道:“无端说起她做什么,这件事与她没什么干系。”

“我心中只此一念。”王宣冷冷道,“说我意气用事也好,总之,这人与师姐如此相似,被她知道了,借口接到身边,用以缅怀故人,都不是你我能阻止的。”

他见沈誉点了点头,也是一脸赞同,接着道:“若真是师姐,那就更不能让她知道了。”

王宣沉声道:“她已经害了师姐一次,难道还要再害她第二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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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洛元秋等了又等,这房子厚墙隔音,她只听见几句模模糊糊的话,能感觉到那两人像是在争辩着什么。

他们在说什么?洛元秋有些费解,不由想到自己刚才的对答上去,一时紧张的要命。

旁边的书令官见了也觉得十分奇怪,司天台的灵台与星历两位大人,一位常驻观星阁,负责记录星象轨迹;另一位则受命主持宫中祭祀,多出入宫闱,难请也难见,如何为了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派弟子,齐聚太史局中呢?

书令官百思不得其解,将洛元秋上下一打量,也没看出什么特别来。他在司天台做事多年,见过的奇人异士如过江之鲫,或仙风道骨,或穷酸蹩脚,总归是有些相似之处可寻,似这般从头到位只透出平凡二字的,着实是从所未见。

但人之境遇一时难以定论,书令官秉承做人小心,留意细心,事事担心,这‘三心’之道,得以成为司天台中留用最久的书令,自然不会因此怠慢了洛元秋,他想了想道:“下官头一次见着灵台大人为了什么事或什么人,从司天台骑马赶到太史局的。”

洛元秋点点头,道:“司天台与太史局不是一处的么?”

书令官见多了这群修道的人是如何不知世事,耐心解答:“司天台是司天台,太史局是太史局,这两者不可混淆而论。司天台是台阁大人所辖,大多时候都为陛下所召,论地位,远在太史局之上。”

说罢瞥了洛元秋一眼,似有些许得意。洛元秋果然不负他所望,接着问:“那太史局呢,太史局为何不如司天台?”

司天台与太史局明争暗斗已成传统,连书令官这等凡俗之人,都忍不住要将两者拎出来比上一比,顺带踩踩太史局,他若无其事地道:“太史局?呵,太史局成立之初,不过是司天台统领众道,事务繁多,难以为继,这才下设太史局,分其劳务。你说是司天台高呢,还是太史局高呢?”

洛元秋不傻,乖乖答道:“依大人所说,自然是司天台了。”

“呵呵,下官可不是什么大人。”书令官尽量轻描淡写地抹黑太史局,“太史局受命于司天台,这是由来已久的事。云监升擢,章正教化,春夏中秋冬五官正各司其职,推历法定四时。至于掣令官……”

“那是什么?”

书令官故作可惜的叹了口气:“掣令官也就是抓抓人,不过如今哪里还有什么在俗世修行的高人?抓的都是些不入流的杂耍戏团罢了,骗骗小民而已,哪里会有什么大案?掣令也只有一点好,宵禁时可以随意走动,不过谁爱晚上到处游来荡去呢?”

洛元秋道:“如此说来,太史局管琐事,司天台是管皇家的事。”

书令官满意地点了点头:“正是如此。”

洛元秋心中雀跃,那她求太史局也没错了!司天台管皇家的事,高高在上,他们哪里有时间理会自己?还是太史局靠谱,一听就觉得接地气。

书令官丝毫不知自己的做法已经起到了适得其反的作用,他见洛元秋笑,嘴角也不禁微微扬起,觉得自己暗中为司天台扳回了一局。

兹啦一声门开了,沈誉与王宣出现在二人面前,俱是一脸严肃。

书令官收了笑,连忙行礼,洛元秋也跟着一起,口称大人。

王宣与沈誉皆抖了一抖,沈誉道:“洛元秋,你是叫这名字罢?你的文书经司天台所验为真,只是近来名录已满,暂时未有空缺。若要向朝廷上报,需等到明年才行。”

洛元秋一听便道:“那大人可否再发一份玉清宝浩给我?”

书令官惊了一惊,见过狮子大开口,却没见过上来就想吞鲸吃象的!

沈誉险些将“那东西不是早就丢了吗”脱口而出,幸得王宣此时插话道:“玉清宝浩不是随意能请的,需得上奏陛下,协同礼部,由众臣在廷议定夺。”

洛元秋不知礼部是什么,想起山头的事情,不由急切道:“大人,我真的有急事,非得要玉清宝浩不可!”

还从未有人当着王宣的面这般说过话,书令官吓的魂飞魄散,额头直冒冷汗,只怕下一刻灵台大人便会开口,将这姑娘直接拖下去杖责了。

但王宣却没有爆发,只是平静地问:“你有什么急事,一定要玉清宝浩?”

洛元秋将村长想收回山头种果树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王宣与沈誉都听的异常认真,半响后沈誉点点头,对书令官说道:“写封信,送到历州知府那里,请他代为解决一下此事。”

书令官目瞪口呆,显然有些不敢相信。

大人今天怎么……

王宣微一皱眉:“马上就去,不得耽误了事情。”

书令官慌张告退,头重脚轻地领命走了。

王宣道:“寒山门山头的事也不需要什么玉清宝浩,你不必再忧心会被村长挪去种果树了。”

洛元秋一怔,不可思议地道:“这就行了吗,村长当真不会动山头吗?”

沈誉以袖掩嘴,肩膀可疑地抖动起来,咳了几声后才放下手道:“不会的。”

说着用手肘捅了捅王宣,王宣本欲不耐烦的发货,但对上洛元秋的目光全没了,最后无奈道:“那山头以后没人敢动了,你放心吧。”

洛元秋高兴的说不出话来,想给王宣与沈誉行礼,却被二人一把拉住。

“别别别,不是什么大事,不用多礼不用多礼……”

沈誉说:“寒山门的山头是没人会动了,但,依然上不了太史局的名录。进不了名录,无法归档,仍旧只是不被朝廷所承认的野教乱派,就算是有山头,也一样会被查封的。”

洛元秋仔细地听完他的话,问:“那大人,要怎样才能让寒山门入录呢?”

沈誉与王宣对视,似乎达成了什么共识,随即与洛元秋道:“想上名录,就要为朝廷做事。入了名录的教派都会有封衔,你师父是叫……”

“玄清子。”

“对,玄清子,他应当并未将掌山一职交付你吧?”

洛元秋想了想,好像真是这样,自打下山前就再也没见过师父的影子,自然不可能从他手中得到什么信物,于是她回答:“是,我师父并未留下东西给我。”

沈誉心中一沉,这是坐实了玄清子已不在世的可能,他道:“你既然没有信物,不是掌山,就不能代替你师父领这个封衔。而入录的教派都需得有弟子在京中任职,这是朝廷的规矩。你既不是掌山,而山门又只有你一个弟子,自当你入太史局任职。”

洛元秋想了会,问:“那,大人,请问我要在太史局做些什么呢?”

她发问的时候,总带着几分不自知的天真,手捏着袖子,说什么都是笑着的,更令沈誉与王宣倍觉熟悉。

师姐二字哽在王宣喉中,而他却欲吐不得,只能看着她。

若是再年轻上几岁,王大人也是能与御史干架的愣头青,此时恐怕早已按耐不住发问了。

师姐,你还记得我吗?

但他又清楚的知道,当年入山时,所有人都以秘法掩盖了原本的容貌,人人都是假的,唯有师姐自始自终是真的。只是这份真,在那时显得略有些可笑罢了。

他深吸了口气,想对她笑一笑,却做不到。

你应当,也不愿记得我们吧。毕竟那时候,是我们……

洛元秋看着他们,明明是初次遇见的人,不知为何,觉得有几分莫名的熟悉。

王宣静静地看着她,说道:“初入太史局,都是从掣令开始做起的,今日我就与太史令说,等会你去冬官正那里等着,他会告诉你该如何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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