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首尔到全罗道开车要大半天的时间,回到老家时已经错过了午饭,但好在家里人也不讲究这些,给姨母和外婆行了拜年礼后吴苏玉便回了自己的家。
由于姨母事先打扫过,屋子还算整洁,她整理好行李便跟着苏秀华到楼下给几个曾经受过照顾的阿姨打招呼。
一看到母女两过来,原本在小区门口闲聊的几个阿姨纷纷涌了过来。
“诶哟,你家苏玉现在出息了啊,我在电视里老能看见她呢。”
吴苏玉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林阿姨你说笑了。”
另一阿姨说:“苏玉啊,你最近肯定赚了不少钱吧?你看看你都当了大明星了可得孝敬孝敬你妈啊。阿姨在西镇有套房子要卖,那房子特别好也适合养老,你看要不要替你妈考虑考虑?”
一阿姨扯过吴苏玉的大衣,用手摸了又摸:“这衣服料子看起来真好,肯定很贵吧,我这辈子都没穿过这么好的衣服嘞。”
“苏玉马上要23了吧?有没有谈恋爱啊?阿姨呢,有个儿子刚留学回来,现在在银行当经理呢。虽然已经30岁了,可这找老公啊就得找成熟一点的,我瞅着你俩也挺配的,要不你俩找个时间聊聊?”
突然起来的相亲让吴苏玉一下子被噎住,还没等她回答,另一个阿姨又拿着手机怼到她面前。
“苏玉啊,你看看我孙女照片看是不是当明星的料,以后她去首尔了你可得多帮衬帮衬啊。”
吴苏玉知道这刘阿姨家的孙女的性子是出了名的顽劣,长相也属于普通类型,要说出道的话还挺难的。
但熟人面前话也不能说得太绝,她只好借口出道太辛苦婉拒了刘阿姨的请求。
站在一旁的苏秀华也没逃过她们的嘴,可互相又是多年的老邻居,面上又不好发怒只得笑呵呵地回应。
卖房子的阿姨问:“苏玉小时候还挺活泼的啊,怎么现在都不讲话了。”
刘阿姨瞧她那光鲜亮丽的样,心生不满:“我们这些个妇女啊整天在村这边待着没见过世面,人家在城里待了这么多年说不定还瞧不上我们了呢。”
摸衣服的阿姨咂咂嘴,“这做人啊可不能忘本啊。”
此话一出,吴苏玉脸色一僵,嘴边的笑意差点就绷不住了。
苏秀华见女儿脸色不好,便捡着几句好话说来哄哄这群人。
“苏玉就是好久没回来了,她经常还跟我念叨着你们做的饭呢。”
此话一出,几个人数落的目标又转移到苏秀华身上。
吴苏玉站在一旁,叽叽喳喳的声音仿佛穿透了她的耳膜在拨弄着她的大脑神经。
突然,不知哪里出现的小孩开始大喊大叫。
声音尖得像一双利爪,发疯似得撕扯着她的身体。
小镇的消息传播速度格外的快,听说吴苏玉回来了,来瞧热闹的人越来越多,里三层外三层都是摄像头在空中举着。
几个阿姨就够受得了,此时又多了好多张嘴巴在叽叽喳喳。吴苏玉只感觉无数只蜜蜂在耳朵里嗡嗡作响,将外界的声音全都隔绝了去。
周围的声音她已听不太清,只看得见他们嘴巴一动一动的,眼里满是妒意与好奇。
“干嘛垮着个脸?是不是瞧不起我们啊?”
“吴苏玉,你跟那些明星关系肯定特好吧?咱们这么熟,能不能帮我要一个签名照啊?”
“小时候你妈不在家,所以我经常让你来我家吃饭呢,你记不记得?”
“笑一笑啊,我们还要拍照呢。”
“听说你很会跳舞嘞,能不能给我们表演一下啊,以前老在电视里看还没在现实看过呢。”
“Bigbang要开演唱会了,苏玉你能帮我那两张票吗?要前排的。”
……
密密麻麻的摄像头怼在她面前,吴苏玉努力想要扯出一个笑容,可无论她怎么努力嘴角都抬不起力气。
人们七嘴八舌地跟她说起童年趣事,可他们好像忘了她只在小镇上待过两年,表现出来的样子熟稔得仿佛上辈子就认识她一般。
这些人真心或假意的话像怎么也拍不灭的火星子,灼烧着她本就脆弱不堪的意志。
在这么多摄像头面前,她不想失态落人口实,只能靠掐自己的手来保持镇定。
“以前没红的时候不敢回来,今年出了名就马不停蹄地来显摆,真是恶心。”
虽然这话声音很小,但还是清清楚楚地传到了吴苏玉的耳朵里。
她看向说话的人,对方却躲闪着不敢跟她对视。
四周愈发嘈杂,吴苏玉感觉体内有一头野狗在发疯,像是要冲破身体的束缚,重重撞击着她的心脏。
人影重重叠叠,她眼前突然发黑,身体一下子没了力气,晕了过去。
意识彻底涣散之前,在一堆快门声和唏嘘声中间苏秀华的呼喊显得分外可怜。
在床上躺了许久,吴苏玉再次醒来时已经是深夜。
她的手动了动,却摸到一个毛茸茸的东西。
李洙赫感受到头上的触碰,猛地坐起身:“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吴苏玉摇摇头,想要说些什么发现嗓子哑得厉害根本发不出一点声音。
他拿来一杯水小心地给她灌下。
润过喉咙后,她哑着嗓子问:“今天不是初一吗,欧巴怎么过来了?”
“来看看你。”
吴苏玉扯出一个笑,“昨天不是才看过了吗?”
“看不够。”李洙赫握住她的手。
“偶妈呢?她没事吧?”
“今天太晚了所以我让苏阿姨先回去了,不用担心。”
吴苏玉点点头,“我……为什么会晕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