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樱一看到陆离,就想问“你怎么会在这里”,可一想到上次他是怎么怼自己的,到了嘴边的话登时就咽下去,换了一声:“……阿离?”
司樱这一声唤得有些迟疑和不确定。
她本来想连名带姓叫他陆离的,可好歹俩人已经拜过堂,这连名带姓的叫会不会显得太过生分?但如果让她喊陆离相公,打死她都喊出来,所以对折了下,她觉得叫“阿离”挺好的,勉勉强强还能接受。
少年身子微微一僵,好似不大习惯别人这样叫他,又或者是不习惯司樱这样叫他,只是却也没开口说什么。
“你去哪了?这么晚才回来。”
司樱眨眨眼,不答反问:“阿离,这是要查我的行踪吗?”
陆离:“……”
司樱好像没看到陆离瞬间变得难看的脸色,继而又道:“如果阿离真想知道,以后出门我就提前跟阿离说一声,这样阿离就不用担心了。”
陆离感觉她是故意这样说的,可又没有证据,稍微沉默了下后,绷紧着脸,硬梆梆地说道:“你想多了,今日十五,我过来只是想问你一会儿要不要一块过去爹娘那儿吃饭,如果你要去,我们就一块去,省得爹娘见我们各自过去,事后又得唠叨我,但如果你不想去,我就一个人去。”
司樱惊道:“啊,已经十五了,对不起,我忘了这事。”
说罢,她急忙起身:“那我们现在过去吧。”
陆离见她也不像装的,虽然心里有点不高兴,但终究没有发火,只是冷着脸说道:“不用了,见你不在,我已经让人过去说我们不去吃饭了。”
司樱笑着说:“下次我一定会尽量记着。”
司樱过日子向来随便,一般连今天是什么日子都过得迷迷糊糊,更不用说那些节日。大概一年四季,除了大年初一,中秋月圆团圆佳节,这两个节日她还能记住外,其他的,基本就不能寄望她能记住了。
能记住这两个节日,主要还是因为这两个节日根本就不用她特地去记,反正时间一到,到处都是鼓乐齐鸣,锣鼓喧天,家家户户都在庆祝,热闹得就算你不想知道都不行。
哦,不对,还有个清明扫墓,这个她也能记住。
陆离继续说道:“我也不是不让你出门,只是现在燕子飞青和那个蒙面客还没有抓住,以防万一,你还是少出门的好。”
司樱也不知道听懂没有,乖巧点头:“嗯嗯,明白,以后我会尽量不让你担心的。”
陆离终于忍无可忍:“都说了,我没有担心你!而且就算出去,也多带上几个人。”
司樱见他这样顿觉十分有趣,忍不住就掀唇调侃:“那阿离担心人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陆离一时语塞,瞪了她一眼后,怒道:“我在跟你说正事!”
就是微微泛红的耳朵,泄露了他心里的那份不自在。
司樱明明觉得他挺好玩的,嘴巴却委屈上了:“我也在说正事啊,而且人我也带了,有容云在没事的。”
陆离哼道:“单靠容云要是靠得住,那天晚上你就不会被掳走了。”
这时容云正好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姜汤进来,听到陆离的话后,顿时一默:“……”
陆离:“……”
司樱:“……”
其实陆离的意思是,容云纵使功夫不错,可燕子飞青和那位蒙面客的功夫也十分了得,虽然一流还算不了,但绝对是在二流行列,真碰上他们,一对一,容云尚且还应付得来,可如果这俩人还有其他帮手呢?那容云铁定应付不了。
可是容云早不进来晚不进来,恰巧陆离话刚说一半他就进来,气氛一下子就尴尬了。
不过容云并没有多言,只是将姜汤放下,叮嘱司樱要趁热喝就退下了,仿佛方才陆离说的那个人不是他。
虽然这次容云端来的是姜汤而不是黑漆漆的药汤,但还是不妨碍司樱一闻到这些味道,就很想吐。
陆离则一见她又要喝药,刚刚稍缓下来的脸色随即又黑起来。
陆离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横了司樱一眼,怒斥道:“明知自己身体不好却不好好在家呆着,还出去闲逛,你这是怕折腾不死自己吗?”
司樱这人,做事随性。方才她心情不错,陆离怎么说她都不介意,但现在一看到这碗药,她的好心情瞬间就被破坏彻底,忽听陆离这话,当即就不乐意了,张嘴就想怼过去一句“要你管”,可惜上下嘴唇一掀,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连打好几个喷嚏,鼻涕都差点流出来了。
司樱吸了吸鼻子,一时间郁闷无比,都没兴趣跟陆离一般见识了,掏出怀中的手帕想要擦一擦,可是刚把手帕拿出来,她才想起在马车上已经用它给夏凌擦过眼泪了,索性扔在一边,也懒得起身再去拿一条新的,反正她暂时也不是很需要。
可是她不知道,她现在这副模样在陆离的眼里是何等样子,眼中水光盈盈,润泽光华,看起来当真又娇弱又可怜又令人动容。
陆离眼神微变,平静的心湖像是被人扔下什么东西,竟一时微微荡开来。
司樱虽然厌恶喝药,她觉得这种厌恶情绪估计一辈子都不能好了,但是讨厌归讨厌,只要这东西喝下去对她的身体有帮助,那就算是毒药,她也能一口气就喝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