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田氏正在房里伤怀呢。
今天吃饭时吴老三的举动让她心生感触,一方面欣慰最疼爱的小儿子懂事孝顺,有点好吃的都想着自己,不枉心痛他一场,另一方面又对吴老大和小宝寒心,自己平时那么偏心小宝,啥好的都紧着他,他却连点鸡蛋都舍不得给,以后还能指望他啥,吴老大更可恶,小宝那么做他一句话没有,还跟着夹,看都没有看自己一眼。
“我是想吃那口蛋吗?他真要给我我肯定不能吃,我就是要他一句话,一颗心。”她越想越难受,决定以后更要努力营造好名声,给老三寻个好媳妇,“看来老了也只有我的老三能指望上了。”
思前想后间,她听到杨氏在外面咋咋乎乎地闹嚷,心里烦燥不已,低声暗骂:“蠢婆娘!不晓得又在闹啥。”
这个娘家侄女田氏原本看不上,模样长得寒碜不说,人还又懒又馋,奈何大儿子娶媳妇不顺利,不得已才娶进门,开始也受了田氏不少磋磨,好在杨氏肚子争气,连看生了两个儿子,田氏才稍为看她顺眼点。
此刻见杨氏竟然还跑到自己门口鬼呀怪的大吼,她再也按捺不住,起身冲出门对着杨氏怒骂:“青/天/白/日的瞎叫唤啥,啥鬼啊鬼啊的,我看你才是鬼,懒鬼!” 农家对这些最是忌讳,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招到家里来,杨氏张着嘴大吼她怎么能忍。
杨氏满脸惊恐地指着林伊跟田氏告状:“娘,真的,我不骗你,小伊把碗掰碎了,样子好吓人,根本和以前不一样了。”
听到杨氏吼叫的林氏端着衣盆跑了进来,着急地制止她:“大嫂,你可不要乱说,小伊好好的在这里,哪里有什么鬼,你不要坏她名声。”
真要是有人相信小伊被鬼上了身那可不得了,她必须把这事辩明白了。
林伊眼泪汪汪地望着田氏,满腹的委屈:“大伯娘冤枉我。我娘吃了饭要去洗我昨天换下来的衣服和床单,想辛苦大伯娘帮着洗碗,她不肯就骂我,还把碗摔了说是我弄的,又说我是鬼,大伯娘,你不想洗就好好说嘛,干嘛这么冤枉我。”
杨氏转头惊惧地看着林伊,这丫头也太不要脸了吧,碗明明是她弄坏的,竟然赖在我身上,她指着林伊气得直打嗝:“嗝……你你……嗝……”
田氏看见她这副模样不由想起刚才在饭桌的一幕,心里直犯恶心,她嫌弃地瞪了杨氏一眼,又教训林氏:“你越来越长本事了,还会躲懒分派人做事,碗洗了再去,我看看累得死你不!”
林氏低下头就想要答应,林伊赶在她面前答话:“我娘洗了衣服还要弄菜园子喂鸡喂猪,要是耽误了做晚饭爷爷会不高兴。”说着把林氏的衣盆往她面前一送:“奶奶你看,这么大一盆呢。”
她故意把昨天那套染了血的衣服堆在衣盆上面,一天过去那一大滩血已经发乌发黑,看着有点渗人,田氏眼神闪了闪又要说话,林伊满脸是笑地抢着说:“奶奶,我也不闲着,我这就去山上砍柴火。”
这两天小伊一直跟田氏犯拧,似乎想要挑战她的权威,让她感觉很是不爽,现在见小伊主动去做活,好象有意向自己服软,田氏心里颇为得意,再有人撑腰又怎么样,这个家还是得听我的!
她猛然想起自己要营造好名声,得态度温和点,于是她扬起下巴,微微点头:“去吧,就是要勤快,我们家可不养闲人。”
“哎!”林伊高高兴兴地答应一声,拉着林氏快步出了堂屋。
田氏满意地看着她们的背影,转头对杨氏吩咐:“把碗洗了,你享福享够了,也该动动了。”
“娘,嗝……你就真听她们的啊?”杨氏看着两张桌子上散乱的碗盆,心里一万个不想洗,她拖长声音想让田氏改变主意,“那死丫头真的有问题,嗝……和以前真的不一样,你不知道刚才她像是要吃人……”
田氏一个眼刀甩过去:“你少给我说些有的没的,不就让你洗个碗,是要你的命吗?瞎编派些啥?你给我好好洗,洗不干净看我怎么收拾你!不许再说那乱七八糟的!”说着就往房里走,像是想起什么又叮嘱她,“要是像上次那样洗完了,下顿拿出来菜叶子还原封不动地在碗上,你就给我舔干净!”
杨氏眨巴眨巴眼,嘟起厚嘴唇,冲田氏摆出一副“娘!你怎么这样,你不爱我了吗”的委屈表情。
田氏浑身一哆嗦,直觉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她搓了搓手臂,大声吼道:“搞快点,少磨蹭!”
这蠢模样,你就没法和她好好说话!
转过身就要回房里,走到门口突然反应过来,不对啊,那死丫头顶着那张脸去砍柴火,村里人看到了会怎么想?这不是明晃晃地告诉大家自己恶毒,孙女伤成这样还要她干活吗?这可不行,得拦住她!
她急忙扭头就往院门跑,边跑边喊:“小伊,你等下!你别去!”
等她“噔噔”几步冲到大门口一看,门外空荡荡的,只有几只鸡在悠闲漫步,见她出来还咯咯地打招呼,林氏和林伊却早没了踪影。